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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把这个小王八蛋带出去，找……
6月8日下午四点，全国高考英语进行时。
住院楼某个单人病房里，房门紧闭，窗帘拉得很严实，只漏了一条缝，午后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尽管病房里开着空调，依旧能感觉到室外的炎热。
这是盛浩住院的第三天了，原因是芒果过敏，入院当晚身上和脸上都是红疹，脸上最惨，又红又肿，这对于一个当红女明星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偏偏她好得很慢，医生说至少要一个星期脸上的疹子才能褪得差不多，这病痒起来盛浩都想对着自己的脸挠几爪子，难看又难挨，吃不好睡不好，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她戴着口罩靠在病床上，垂眼点开微博热搜榜，扫了一眼，热榜前十有六个是跟高考相关的。这两天想看个娱乐八卦都难，热门话题百分之八十都围绕着高考。
“没劲儿。”盛浩冷笑了声，“你说为什么每年都有考生忘记带准考证呢？为什么每年都有考生迟到呢？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天生缺跟筋？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记和迟到，这种人还考什么高考。”
助理圆圆正在果篮里挑水果，挑中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连声附和：“对对对！”
盛浩瞥了她一眼：“我不吃苹果，给我洗几颗葡萄。”
圆圆：“好好好！”
盛浩：“圆圆，你说忘记带准考证或迟到的考生里面，有没有那个小王八蛋？”
圆圆：“有有有！”
嗯？
小王八蛋？
圆圆就是顺嘴回答，答完才显得有些茫然：“哪个小王八蛋？”
盛浩斜眼看她：“你说呢？”
哦哦哦！就是害盛浩过敏的那个小王八蛋。
小王八蛋叫余小于，今年正好高考。
“可、可能有，新闻都打码的，也不曝光姓名。”圆圆小心翼翼地瞧着她，拼尽全力顺毛，“就算没有，那小王八蛋成绩肯定很烂！英文不及格！总分考不过三百分！”
盛浩吐槽累了，挥挥手让她去洗葡萄。
微信消息一直在屏幕上方闪，很多都是关心问候她的，还有想来探病的，盛浩拒绝别人来探病，干脆没回复。
又跳出一条消息。
备注名是“周皇后”，她圈内最好的朋友。
周皇后：【怎么《江山卷》刚开机几天就出事了，谁给你喂毒了？”】
《江山卷》是盛浩的新剧，时光影业大手笔投资的一部权谋剧，她是这部剧的女主角，5月30日开机。这部剧取景的影视城比较老旧了，地方也偏僻，因为到这边取景的剧组一年也没几个，周边的商业圈也冷清没什么人气，剧组在为数不多的餐馆中挑了一家订餐。
6月6号的晚餐有个菜是菠萝咕噜肉，餐馆老板说要做咕噜肉，让儿子去买菠萝，但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的问题，反正老板儿子买回来的却是芒果。老板也不讲究，直接用来炒了，毕竟芒果咕噜肉和菠萝咕噜肉味道也差不多。
当时老板娘去后厨催送餐，才发现做的不是菠萝咕噜肉，但上百人份的菜已经做好了。她怕剧组责骂，又不舍得倒掉重做，就把芒果都挑出来，又去跟果汁店老板买了三个菠萝，炒完跟之前的肉混在一起，剧组要的菠萝咕噜肉就完成了。
不知道该骂老板娘奸商还是夸她人才呢？
那些咕噜肉早就混在芒果里翻炒了一回，早就入了味。
当晚，盛浩只尝了两块肉，但她是一点芒果都碰不得的那种体质，吃完饭不到一个小时，就被紧急送往医院了。
这倒霉事儿，盛浩完全不想提，直接忽视。
半小时后，对面得不到回复，直接拨了视频请求。
盛浩毫不留情地挂断。
三个回合后，一个电话打进来，盛浩顺手掐了。
掐完才反应过来，她挂的是容桦的电话。
容桦是盛浩的经纪人，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强势到变态的程度，她都23岁了，每次想谈个恋爱都被她无情地驳回：“不行，你现在是上升期，谈恋爱就是死，你有没有点事业心？”
盛浩咳了声，把电话拨回去，开了免提。
容桦并没有问她为什么挂电话，直接说正事：“今天脸上的疹子怎么样了？刘导上午问我你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剧组前期给你排的戏很多，现在剧组整个节奏都被我们这边打乱了。”
“没好，不能上妆不能上镜。”
盛浩14岁拍第一部 戏，也算是童星出道，她普通工薪家庭，在资本即是王道的娱乐圈里，她的运气算是不错的了。17岁时，被金牌经纪人容桦签走，既没被扔去陪酒抢资源，也没坐冷板凳，挑剧本的眼光还毒辣，一部一部戏拍下来，硬是把她捧进了当红小花的行列。
老实说，容桦除了不让她谈恋爱，没什么缺点了。
她的话，盛浩一般情况下都很愿意听。
“我晚上赶过去，后天你出院，我跟你一道回剧组。”容桦语速很快，“你现在换身衣服，把口罩戴上，陈总估计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盛浩皱眉：“哪个陈总？”
“别装失忆，他昨天就给你打过电话了吧。”
“……”
昨天那位陈总确实给盛浩打过电话，陈总是家族企业下的富二代，投资了不少影视剧项目，三十出头，长得也不差，追她好几个月了。但除了有钱，真的没什么地方能让她喜欢了。
装失忆失败，她索性卖惨：“姐姐，你饶了我吧！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去赔笑？”
容桦毫不留情：“人已经快到了，你收拾一下别让人看笑话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也别得罪人，真陪不了笑了再找借口送客，这种事你不是最会演？”
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医院人来人往的，盛浩怕被人看见拍了照，一直很小心戴着口罩。身上穿的也不是病号服，一身大牌当季最新款的T恤和休闲裤，用圆圆的话来说，就是“换个鞋子就可以走机场秀了”。
半小时后，那位陈总果然到了。
陈总带着两个助理，一个捧着一大束玫瑰花，一个提着篮进口水果，一同进了病房。他本人手上还提着个精致的礼盒，上面是某大牌的logo。
圆圆如临大敌地请人坐下，又帮忙把东西放好。
盛浩口罩下的嘴角抽了抽，眼睛却还是弯着笑的，亲自给陈总倒了一杯水：“陈总破费了。”
“怎么还戴着口罩？”陈总把礼物盒放在桌上，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额头上还能看出红疹印记。盛浩的眼睛在圈里是出了名的漂亮，很多人夸她有灵气，多半是因为那双眼睛。
“怕吓到人，陈总不应该来这趟的，您是来出差的吧？来医院不吉利。”盛浩浑身不自在，眼里还要带笑，感觉自己像个被迫坐台的赔笑小姐，而容桦就是那个老鸨。
陈总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目光依旧停留在盛浩身上，“怎么会？就算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脑子里记得的依旧是你之前漂亮的模样。”
盛浩：“……”
我谢谢你啊，有被油到。
明明年纪也不算大，怎么就这么油腻？
盛浩尴尬地陪聊了半小时，陈总终于起身要走了。
她把人送到病房门口，被路过的主治医生抓个正着，当场进来把她说了一通：“在病房里少戴口罩，戴口罩闷着脸，不利于恢复。”主治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知道盛浩急着恢复，忍不住多说几句，“我知道你急着回剧组拍戏，又想快点好，又不听话，这怎么行？”
“刚刚见客人不方便，我这就摘了！”
盛浩忙把口罩摘下来，她这两天压根没敢照镜子，用手轻轻一碰就知道脸上的红疹没褪多少，嘴唇附近尤其严重，嘴唇又麻又肿，想也知道有多难看。
除了医生和护士，就只有圆圆和容桦见过她的毁容脸。
再多一个人看见她这张脸，她就想灭口了。
医生走后，盛浩看那一大束花和果篮碍眼，打发圆圆拿去送给医生和护士。
圆圆麻利地抱起花束，拎起果篮，“之前我怕陈总会赖很久，跟订餐的酒店说了一声，让他们晚一点送过来。你要是饿了，我就催催。”
预定的晚餐每天下午五点半准时送达，因为盛浩怕住院这几天会水肿发胖，六点之后就不再进食，现在都快六点了。
“让他们早点送吧，太晚吃会发胖。”
圆圆应了声好，弯腰抓起手机，抱着东西出去了。
…
余小于高考被分配到三中的考场，距离医院很远，校门口人多车多，堵得厉害。
他提前十五分钟交卷，走了一站路，坐公交车去医院。
六点十分，他站在住院部楼下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对面一问三不知。
盛浩住哪个病房，不知道。
对方的联系方式，哪怕是助理的，也不知道。
赔偿方式，也不知道。
“她是大明星，就算我们问她要联系方式，她也不会给的，不怕我们卖号码啊？所以真不怪我们。”那边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小驰啊，你叔叔去了解过了，盛浩现在身价很高，如果要算误工费医药费，我们家肯定赔不起，不然……”
“不然什么？再把我卖一次？”
余小于冷声打断，直接把电话挂了。
夕阳的余辉洒在人来人往的门口，他脸色阴沉，站着不动，显得格格不入。
余小于原地冷静了一分钟，转身往里走。
或许他运气还不错，在电梯里跟一个送餐员碰上了。送餐员穿着酒店统一的制服，胸口还别着一枚长方形的胸牌，他提着精致的餐盒，正给人打电话。
“圆圆小姐，我现在上楼，马上就到了，你可以到电梯口拿餐盒了。”他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余小于，做贼似的压低声音，紧张万分，“还有件事，我、我能不能请厘厘帮我签个名啊？”
厘厘？
盛浩吗？
余小于偏头，看向送餐员。
“真的啊？！”
“那太谢谢了，我太喜欢她了！”
叮——
电梯门打开，余小于拽了下书包带，手抄在裤兜走出去，迎面走来一个身材微胖的圆脸女孩，他脚步微顿。
圆圆目光先是被余小于吸引，心里感叹这谁家的男孩子长得这么好看，她多看了两眼，才跑过去接过送餐员的餐盒，把手里的签名照递过去，笑道：“我估计你不一定带本子，这个可以吗？”
是盛浩亲笔签名的《江山卷》定妆照，送餐员欣喜若狂地捧着照片走了。
余小于瞥见照片的一角，确定这个女孩就是盛浩的助理，他正要开口，对方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剧组打过来的。
圆圆一边接通一边走向病房，病房门刚推开一条缝，脚步突然顿住，惊叫：“你们说谁来？”
与此同时，余小于已经站在她身后，低声说：“等一下。”
两道声音重合，圆圆的女高音盖过了余小于。
盛浩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她从洗手间出来，把门拉开，“谁来也不行。”
下一秒，盛浩愣住，目光钉在圆圆身后的少年身上。
少年穿着白T恤黑色休闲裤的少年立在门边，个子很高，左边肩上搭着个黑色书包，侧脸轮廓利落，身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气质。
在娱乐圈里看多了品类各异的油腻男人，猛然间看见这样干净好看的少年，盛浩感觉眼睛都被清洗了一遍。
四目相对。
少年表情微动，
盛浩突感一阵窒息，猛地想起一件事……
她、没、戴、口、罩！
“厘厘，刚刚剧组……”圆圆话说到一半，反应慢半拍地回头，震惊地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少年，不确定地问，“你是……谁啊？”
余小于目光在盛浩脸上扫过，低声开口：“余小于。”
盛浩：“……”
你谁？？？
再说一次！！！
下一秒，圆圆放下手机，转头看了看余小于，又看向眼神充满杀气的盛浩，慢慢往里挪了一小步，小声说：“厘厘，刚刚剧组打电话来说，说……那个余小于来医院看你了。”怕她听不懂，又含糊地飞速念了句，“就那个小王八蛋。”
余小于却听清楚了。
他看了盛浩几秒，再次低声开口：“我来……问问医药费和误工费多少钱。”
“你觉得赔钱就可以了？”盛浩差点气笑了，她冷着脸，抬手指向他，“圆圆，把这个小王八蛋带出去，找个地方灭口了吧。”
圆圆：“……”
余小于：“……”
第2章 “不能，但也看不出来你满……
余小于微微皱眉，眼底情绪复杂，透着一股无所谓的暗沉，仿佛圆圆真的要拖他出去灭口，他也不会愤怒和哀怨。有种放弃挣扎，任你处之的平静。
同时，盛浩又觉得余小于的眼神充斥着傲慢和挑衅，她的话对他起不到一点震慑作用。
这令人相当不爽。
就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弟弟。
“厘厘，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但法制社会，杀人是犯法的。”圆圆僵着脖子，仰头看高出她许多的余小于，“而且，我没这个本事。”
盛浩冷哼，转身往里走，“还不把门关上，等别人来围观吗？”
“那小王……”圆圆及时改口，“咳，余小于怎么办？”
盛浩迅速把口罩帽子戴上，背对着门：“让他进来。”
一分钟后。
盛浩坐在椅子上，拿出自己演刁蛮公主的气势，凉凉地看向站在面前的余小于：“你说要跟我谈误工费和赔偿费，那你知道我一天多少钱吗？”
圆圆像个小丫鬟似的站在她旁边，小声补充：“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恢复。”
夏日六点多天还亮着，余小于背着光站得很随意，手指轻轻拽着书包带。他一路匆忙赶过来，额头前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有几缕贴在皮肤上，侧脸泛着晶亮的光。
他垂着眼看她，眼底暗沉的情绪收敛了不少，说：“不知道。”
盛浩看了圆圆一眼。
圆圆收到讯息，立马说了一个大概的赔偿数。
余小于抿了抿唇，沉默下来。
盛浩挑眉，这承受不住金钱压力的模样，看起来倒是乖了。
她记得他们家的餐馆，面积不太大，而且生意应该也不太好，这次接了剧组的盒饭订单应该算一年最赚钱的一次了。如果认真算赔偿，把那家店卖了都赔不起。
她心想，只要这个小王八蛋好好跟她低头认错，再卖个乖，她也不会太为难一个高中生。
下一秒。
余小于自嘲一笑：“那我的命还挺值钱。”
盛浩：“……”
乖个屁，整个一个叛逆期小狼狗！
她眯起了眼，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成年了吗？”
余小于：“我成不成年，跟赔偿有关系吗？”
“当然，你要是没成年，我肯定不会欺负你。让你爸妈来跟我们谈。”她看了眼时间，朝他伸出手，“你刚从考场下来的吧？身份证给我看看。”
余小于没动，摆明不想给。
盛浩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他，审视道：“你说你是余小于，我又没见过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假的？”
余小于面无表情，从背包侧面摸出一张英语准考证递过去。
盛浩接过一看，目光首先被准考证上的一寸照吸引。照片里的余小于头发比现在短，眉眼间透着几分阴鸷不驯，像被隐形锁链套着脖子的小狼，攻击力有限，但一定不会很乖顺。
哪怕她对余小于印象很差，哪怕她在娱乐圈看多了帅哥美女，也不得不承认这小王八蛋长得是真的好看。这种男生，在学校应该很能祸害女生的吧。
啧，也不知道高考能考几分。
“看这么久，能看出照片作假了吗？”
“……”
盛浩抬眸看他，淡淡地说：“不能，但也看不出来你满没满18，身份证给我。”
余小于烦躁地瞪着她，清晰凌厉的喉结滚动了下，吁出一口气后，才不耐烦地拽下书包，从包里翻出身份证，递给这个胡搅蛮缠的女明星。
盛浩一看，果然没成年，生日在6月29日。
“没成年，但也差不了几天。”余小于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他成没成年的问题，“也不用找他们谈，没必要，也没用，他们赔不起这个钱。”
就算赔得起，他们也不会掏一分钱。
甚至可能会期盼赔偿金高一点，好逼他就范。
盛浩觉得很奇怪，反问：“那你就能赔？”
“我，”余小于顿了顿，微垂着眼，那模样看起来又挺乖了，他低声说，“我会写欠条，利息可以算上，我总会还上的。如果不放心，可以请律师公证。”
盛浩莫名有点于心不忍，感觉自己此刻真像个恶霸。
“如果你同意，那我就先走了。”他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往桌上放了张纸条，“这是我的号码，随时可以找我。”
他往前一步，伸手要拿回自己的身份证。
盛浩却突然抓着不放。
一张小小的身份证，被两只手各捏住一边。
余小于的手指碰到盛浩的，他手指温热，她大概在空调房里待久了，手很凉。
盛浩近距离看余小于的脸，对上他漆黑的瞳仁，他大概没想到她会攥着不放，当下愣了，却也没放手。
僵持三秒，盛浩快速把手抽回来：“身份证先押我这里，我后天回剧组，你随时可以跟你父母来找我。”
“爱押押吧。”余小于直起身，在盛浩的脸上看了眼，垂眼低低地说，“抱歉。”
—
被余小于一搅合，盛浩吃上晚餐已经快七点了，这顿饭吃得相当没滋味，加上时间太晚，她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圆圆看她吃得太少，以为她是担心发胖：“你这两天没休息好都瘦了，多吃几口没事的。”
“不想吃了。”盛浩看了眼丢在桌上的身份证，皱眉用指尖轻轻碰了下自己的脸，“圆圆，我现在是不是真的特别丑？所以那小王八蛋才这么嚣张？”
不怪她自我怀疑，她的男粉在几个当红小花里面算多的了，20岁左右的男粉群体占了大多数。疯狂的会当众喊“我爱你”，含蓄的也会脸红心跳。哪怕是普通路人，看见当红女明星，也不可能如此冷静。
圈里的弟弟们看见她，也都礼貌乖巧地叫一声盛浩姐、厘厘姐。
余小于肯定不是她的粉丝，甚至连普通路人都不算，跟乖巧温顺更不沾边。
“可能他不追女明星？”
每一个女明星的助理都不会太瘦，因为每次女明星不吃了，助理还在疯狂扫荡。圆圆那圆润的身材就是吃出来的，她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睛眨了眨：“或者，他有女朋友了。”
盛浩捧着水杯，想了一下：“他跟他父母关系应该不太好，这么年轻又叛逆的小混蛋谈个早恋多正常。”
她想起自己的十八岁，那时候容桦联合她爸妈把她管得死死的，要拍戏、要艺考、还要准备高考，艺考和高考最低标准是全国第二。
早恋对她来说是个奢侈品，她没赶上那趟车。
盛浩把水杯放下，啪一声：“下次容桦那女变态再阻碍我谈恋爱，我就解约。”
圆圆：“！！！”
圆圆筷子差点惊掉了。
晚上九点，盛浩正捧着剧本坐床上背台词，圆圆在旁边小声汇报：“上海那边下暴雨，容姐航班延误，她改签到明天上午了，下午才能到。”
盛浩头也没抬，嗯了声。
桌上的手机又响了，圆圆把手机拿到她眼皮底下，屏幕上显示‘周皇后’请求语音通话。
这回总算没再丧心病狂地拨视频通话了。
盛浩刚点了接通，对面就喊了声：“我到医院楼下了，让圆圆下楼接驾。”
盛浩：“……”
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探病大酬宾，来一送二？
—
盛浩又一次把口罩帽子戴上，冷眼看向刚拍完广告，光鲜亮丽的周思暖。
周思暖伸手要摘她的口罩：“来来来！把你的口罩摘下来让我看看，不就是芒果过敏嘛，我几年前也见过了，女明星包袱不要这么重。”
盛浩拍掉她的手，丢给她一个白眼：“滚！我下午六点发的朋友圈没看到？”下午圆圆去给医生护士送花送水果的时候，她发了条朋友圈统一回复关心她的人，并且明确拒绝来人探病。
“过敏这么丑的病有什么好看的，都说了不要来看我不要来看我，让我静静的恢复美貌。你来凑什么热闹？故意的吧！”
这几年盛浩身边的人对她的饮食十分上心，上一次过敏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刚考上北影，大一开学的第一个晚上，吃了一口热情室友送到嘴边的蛋糕，就中招了。
这个喂了她毒蛋糕的热情室友，就是周思暖。
当时容桦为她拿到李导电影的试镜名额，但因为过敏住院，脸不能见人，错过了试镜。而周思暖的经纪人正好也争取了一个试镜名额，她去试镜了，并拿到那个角色。
那件事发生的太巧合，不怪容桦和盛浩阴谋论，当时她们一致觉得周思暖是故意拿毒蛋糕来喂她的，毕竟娱乐圈抢资源使手段这种事情太常见了。盛浩跟周思暖就此杠上，大学四年都在撕逼，不仅本尊撕，连粉丝也水火不容，直到去年，两人进了同一个剧组。
在剧组的两个多月，两人被迫演一对感情深厚的亲闺蜜——盛浩怀疑导演是故意请她们俩去炒热度的。
两人戏外battle，戏内姐妹情深，两个月后，竟然有点分不清戏内戏外了。
杀青当晚，周思暖买了小龙虾和冰啤酒去敲盛浩的门，两人尴尬地在门口对视半天，盛浩还是把她请进了门。
那晚，两个节食几个月的女明星背着经纪人和助理，吃了六斤小龙虾，十听啤酒。周思暖特别真诚地跟盛浩道歉，表示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喂她吃毒蛋糕的，她不知道她芒果过敏。
盛浩大概喝多了，或者入戏太深，信了周思暖的话，她大度道：“算了，反正那部电影也没怎么火，你还被骂了好几年。”
周思暖：“……”
片刻，两人哈哈大笑，然后碰杯和解。
第二天早上，盛浩有点后悔，但说出口的话不好收回，周思暖大概也是入戏太深，都杀青了也还经常主动联系她，时间长了，两人竟都感觉和解恨晚。
近半年来，两人微博互动频繁，约吃饭逛街拍合影，还互相给对方宣传新戏，惊掉粉丝下巴。
但是，两家粉丝认定两人是为了宣传新剧假和解，因为两人姐妹情深的那部剧准备开播了，绝对是表面功夫，真塑料姐妹。
“我来看你你还嫌弃？”周思暖点开自己的微博私信，把手机塞给盛浩，让她自己翻，“你过敏住院的事上热搜了，把五年前我喂你吃毒蛋糕的事又翻了出来。你自己看看我微博评论和私信，都是你粉丝在骂我。我拍完广告饭都没吃，司机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把我送过来，你还我清白。”
盛浩：“……”
她有点疑惑：“我住院的事没买通稿没买热搜，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盛白雪，你真低估自己的人气了，剧组百来号人你能封得住口啊？医院每天人来人往，圆圆和你经纪人进出总有人看到的吧。”周思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反正，惨还是我惨。”
盛浩皮笑肉不笑：“是吗？周皇后。”
因为当年那口毒蛋糕，周思暖荣获恶毒称号“周皇后”，盛浩这个受害者，在粉丝眼里是从里到外都雪白雪白的，比白雪公主还白。
‘盛白雪’和‘周皇后’一开始是粉丝用来对骂的，现在已经成了两人互侃对方的梗。
盛浩低头翻看私信和评论，她微博粉丝三千万，周思暖比她少了一千万粉丝，战斗力一直处于劣势，加上当年毒蛋糕“抢资源”的事，她的路人缘一直不太好。两人撕了好几年，周思暖一直是被摁头骂的那个。
“本来都忘记当年你下毒的事了，看到热搜又突然想起来了，你好恶毒！”
“看见热搜，想起往事，过来骂几句，恶毒的女人，快点糊！”
“前段时间厘厘一直帮你宣传新剧，还在直播里澄清当年是误会，刚相信你不是故意的，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只有厘厘这么单纯的人才会相信你，你好心机！”
“这种又恶毒又恶心的人怎么还有戏拍？背后金主不简单啊，欺负我们厘厘没靠山。”
……
这些就算了，甚至还有粉丝阴谋论——我怀疑是周皇后雇人下的毒，之前还有营销号说她跟厘厘抢《江山卷》的女主角呢。
盛浩：“……”
确实有点惨，她粉丝的阴谋论和被害妄想比她还严重。
她同情地看看周思暖：“我晚点发个微博说一下。”
“为什么要晚点？再晚我就要被你粉丝的口水淹死了。”周思暖不满催促，拿回自己的手机，顺手把她的手机塞过去，“现在就发，快快快。”
盛浩无辜道：“我上次忘记切小号点赞了一堆夸我的营销号后，微博账号暂时被容姐回收了。”
周思暖：“……”
那是前两个月的事了，盛浩还因此上了半天热搜，丢尽了脸。最后，公司只能装死发出一条公告，说她被盗号了。
周思暖也不是真那么急着让盛浩发微博，这几年她被骂多了，早就免疫了。她拿回手机，问：“你还没回答我呢，这几年你身边的人都警惕得很，谁那么大胆子给你喂毒了？”
盛浩懒得开口，圆圆业务熟练地解释了一遍，还把余小于下午来谈赔偿的事说了。
周思暖进来就看见桌上放着一张身份证，反面朝上，下面还压着两张纸。她拿起那张身份证，眼睛突然一亮：“竟然长得好看，还没满十八啊，再过个三五年，长开了更不得了，这长相气质放娱乐圈都是top级的。”
盛浩不置可否：“他那种性格，看起来就不喜欢这个圈子。”
“依照我的经验，给你下过毒的人都是勇士，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这几年没被你撕得退圈那是我厉害。”周思暖把余小于的身份证放在盛浩的剧本上，挑眉道，“我有预感，这个弟弟一定是个干大事的人。冲他这颜值，你也手下留情吧，别太狠，人家未成年呢。”
圆圆忍不住小声嘀咕：“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厘厘过敏住院的消息也不会现在才爆出去，要是早爆出去，餐馆和那一家人早被粉丝和媒体围攻了，说不定还会被网曝，那他高考肯定会被影响。”
周思暖想了下，问：“所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盛浩一愣：“忘记问他了。”
—
深夜十点半，住院楼
盛浩手里捏着那张纸条把号码输入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将近凌晨，都没收到回复。
刚高考结束的毕业生一般情况下都有毕业聚会，要么就放飞自我疯玩，肯定不可能老实睡觉。
盛浩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冰冷的女机械音提示：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联系……
说好随时可以打电话找他呢？
第3章 余小于小学的时候就在剧组混……
从十点开始，余小于的手机就不断接到陌生电话。
第一通骚扰电话打进来时，余小于站在KTV的洗手间门外抽烟，电话一接通对方就开始骂他，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余小于从拧眉听到面无表情。
那边骂到最后，总算放了句狠话：“要是我们厘厘脸上留什么疤，你就死定了。”
余小于咬着过滤嘴，猜测是盛浩住院的事曝光了。
盛浩正当红，剧组那么多张嘴巴，她住院三天才曝出来已经算晚的了。松山影视城这两年很少有大剧组去拍摄，每次有剧组开机，几百号群演都在边上等工作，有很多都是本地人，想知道是哪家餐馆给剧组提供盒饭，只要多问几句就知道了。
或许那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挨了半天骂也不回喷的人，安静了两秒，那人疑惑道：“你没什么说的？”
“你们厘……”余小于顿了顿，很淡地笑了声，“几个小时前，有人说我的命值几百万，你有这个钱吗？”
“什么？！”
那人惊叫，大概以为他疯了。
“没有我就死不了。”
余小于挂断电话，手机塞进裤兜，转身把烟头摁灭在垃圾桶的烟灰缸上。有个男生从身后搭了下他的肩，问他：“你刚说什么死不了？出什么事了？”
有一点盛浩猜对了，余小于给人的感觉就像灵魂里藏着叛逆因子，骨子里透着点痞和不驯，这种男生的确很吸引女生，但人缘不会太好。徐漾是学声乐的，前段时间就过了北影的艺考，是余小于在学校最好的朋友了。
徐漾只知道他跟家里关系很差，但余小于平时很少提这些，具体如何并不太了解。
“没事儿。”余小于不想多说。
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一接通，又是一顿国骂。
余小于听了开头，就挂了。
不到五秒钟，手机又响了。从洗手间走到包厢门，不到一分钟，电话响了七次。徐漾不知情，还笑问：“谁啊打这么多骚扰电话？是不是追你的女生？”
“不是。”余小于不想解释，毕竟事关盛浩这样的女明星，他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徐漾还算了解余小于，问了两遍，余小于不说，那再多问也无果。他换了个话题：“高考完学校宿舍就不能住了，你有什么打算？要是暂时没地方去，可以在我家住一段时间，我家好几个空房间呢。”
“不用了，我回松山。”余小于推开包厢门。
刚进包厢，就听见有个男生喊：“卧槽，到底是谁害厘厘女神过敏的？！让我知道，我肯定去揍人一顿。”
余小于脚步顿了顿，往那边看了一眼。那男生是他前座，是盛浩的脑残粉，迷盛浩迷得快走火入魔了。
男生被班主任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刚高考完就想搞事？平时少看点女明星，多看点书，高考还能多考几分！”
众人哄笑。
余小于在沙发角落坐下，捏着手机转圈，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看来不是班里的人把他手机号爆出去的。有个女生在他旁边坐下，包厢里有点吵，她靠得很近，几乎是凑到了他耳边：“余小于，你要去哪里上大学？”
余小于不动声色地往后撤，淡声道：“还不确定。”
女生长得很漂亮，垂下眼遮去失落，勉强笑笑：“我去北京，同班这么久了，以后常联系啊。”
余小于靠在沙发上，随口嗯了声。
“大家拍几张照片吧！”有人凑过来，朝大家招手，“留个念！”
一群人涌过来，把余小于和女生挤在了C位。
—
第二天早上，盛浩刚起来，圆圆就说：“厘厘，剧组问我们，要不要换一家餐馆？”
这个问题，之前盛浩刚住院第二天，导演就问过了。确实是餐馆的责任没错，但整个剧组那么多人，只有她一个人过敏，总不能让这么多人因为她的事就折腾一遍。
当红明星最怕传出“耍大牌”的传闻了，容桦当时就拒绝了。
估计是昨晚热搜的事，有部分粉丝评论有些过激，剧组才又问了一遍。
“不用。”
盛浩拿起手机，给容桦打了个电话。
死缠烂打了一番，才把自己的微博账号和密码要了回来。
容桦说：“既然微博账号给你了，你自己再发一条微博安抚一下粉丝。”昨晚公司已经在官博上表示盛浩没事，过几天就可以正常拍戏了。她也用盛浩的微博转发了一下，或许太官方了，粉丝还是有点担心。
盛浩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好像触感没那么吓人了，斗胆去洗手间照了下镜子。确实好了不少，起码不怎么肿了，她戴上帽子和口罩，背着光站在窗前拍了张只露了双眼睛的自拍，发上微博。
盛浩V：我这不是很好吗？过两天再给你们露脸。还有，希望不要有人去打扰剧组，也不要去餐馆问责，真的只是一个小意外。大家不要把这件事放大了。
粉丝评论来得飞速，激动表示：厘厘终于露脸啦！就算只看见眼睛也是超美的！
还有粉丝说：这才是厘厘自己发的微博，昨晚绝对是官方！官方！
粉丝都是什么机灵鬼？
盛浩刷了会儿评论，突然想起什么，又给余小于打了个电话。
依然关机。
她转头问圆圆：“没有人去人肉余小于和餐馆吧？”
圆圆跟几个大粉和后援会都有联系，平时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知道。
“应该没有，我昨晚也担心，还去看了一下。”圆圆昨晚就观察风向了，“粉丝知道你最讨厌人肉行为，我们家粉丝还是很听话的，不会有事的。”
那余小于关什么机？
盛浩皱眉，她还以为他被粉丝骚扰了。
下午五点，容桦从上海赶过来，她还不知道余小于过来的事，看到桌上的身份证，问了一下才知道。容桦淡淡地说：“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推过来处理，那家父母是怎么做人的？”
圆圆弱弱地举手：“刚刚剧组群有个小姐姐八卦，说餐馆老板的大儿子不是亲生的，余小于从来没有叫过老板爸爸，好像叫叔叔。”
盛浩愣了一下：“确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怪不得余小于自己来找她了，还说了那种话。
圆圆点点头：“当地的群演知道你住院后，当八卦说起来的，应该是真的吧。”
三人沉默了一下。
盛浩抿唇想了想，把身份证从容桦手上抽回来，“这个事情我自己处理吧。”
容桦看了她一眼，把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说了一遍，盛浩听得头都大了。因为住院几天，之前的工作节奏全部被打乱了，进组期间有几天是容桦跟剧组协商好的，用来拍广告和参加品牌活动的，拍广告和活动时间也都是商定好的。
可想而知，接下来三个月，盛浩可能一天休息时间都没有了，还要面对的高强度的工作量。
“容姐，你这么压榨我，我要是过劳死，你以后是要遭报应的。”盛浩感觉人生暗无天日。
容桦难得温和：“等这部戏拍完，我给你排一个星期的假。”
盛浩讨价还价：“两个星期。”
“行啊，我干脆给你放一年假，你早点退休算了。”
“……”
“明天等我跟剧组详谈再说。”容桦忽视她愤怒的眼神，“我再安排一个助理过来给你做饭，免得再出状况。”
盛浩想也不想，就说：“不用了吧，圆圆就够用了。”
圆圆跟了她四年了，忠诚度很高，勤快又机灵，一个顶两个用，是她出道以来最中意的助理了。
平时圆圆肯定会附和：“对对对。”
这会儿看着手机，一个字也没吱声。
盛浩拍了她一下：“干嘛呢？”
“啊没有。”圆圆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还是那个小姐姐八卦，说余小于小学的时候就在剧组混群演自己赚钱了，可能就十一二岁。”
第4章 “姐姐是说过你的命值几百……
盛浩垂眼看屏幕，剧组群里的那个小姐姐却没再八卦下去，估计是去干活了。
每个影视城都有上千个群演，男女老少皆有，一般拍古装剧需要的群演最多，尤其是拍战争戏的时候。《江山卷》这部剧里战争戏份很多，占用场地很广，所以剧组才挑中松山影视城。有战争的地方就有众多难民和成堆的尸体，剧组一开机，就有很多群演闻讯而来，在群演候场区等待。
导演用群演一般都不喜欢长得太好看的，小孩还好，观众只会觉得这个小孩长得真好看，长开了就不行了，容易抢戏。像余小于那种过分优越的长相，在剧组混群演，肯定会被经济公司挑走，除非他演技太烂，毫无才艺。要么就是他本人或家长不想让他进圈。
剧组里每天八卦都很多，消息一下就刷上去了。
没人再八卦一个小群演。
毕竟，他们没人见过余小于，连他长得是圆是方都不知道，听几句八卦就过去了。
盛浩把手机塞回给圆圆，以余小于对自己冷淡的态度，她更倾向于他不想进这个圈子。
第二天下午，盛浩出院回剧组。
松山市区距离影视城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盛浩在车上看了一路剧本，快到的时候，容桦提醒：“今晚我请导演们吃个饭，等会儿你过去跟导演和魏城几个主演打个招呼，打完招呼可以回房休息一会儿。”
盛浩嗯了声，突然想到什么，对副驾驶的圆圆说：“圆圆，你再给余小于打个电话。”
圆圆哦了声，好奇道：“今天早上打的时候还是关机，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呢？”
“所以才叫你打。”盛浩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他前天傍晚刚考完试就来医院找我，我见他第一句说了什么？”
圆圆：“……”
盛浩又补了句：“他还是未成年人，失踪24小时警方就可以立案了，现在已经三十多个小时了。”
盛浩这句话成功把圆圆吓坏了，慌忙给余小于打电话，嘴里念念有词：“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没满十八呢，还没长大迎娶白富美呢。”
容桦皱眉，转头问：“昨天你说了什么？”
盛浩抿唇：“我叫圆圆把他拖出去灭口。”
容桦：“……”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难得没立即骂人，压着脾气问：“还有呢？”
副驾驶上，圆圆弱弱地说：“还说了厘厘一天至少值上百万，耽误七天……”
接下来不到四个小时，余小于就关机失联了。
有点细思极恐。
盛浩对余小于的印象是不太好，但她并不觉得余小于是那种承诺后会搞失踪的人，现在失联这么久，确实有点慌。
容桦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骂她们了，她压着脾气：“一个普通成年人被告知欠了几百万都不一定能承受，别说一个刚参加完高考，家庭有问题的未成年了。”
盛浩跟圆圆双双沉默。
她咬着唇看窗外。
车正好经过群演等候区，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她眼睛突然一亮：“停车！”
司机连忙刹车。
余小于换了件黑色T恤，皮肤白皙，身形挺拔修长，手抄在兜里倚在墙边，右脚抵着墙根，跟一群长相参差不齐的群演混在一起，简直帅得出类拔萃。
盛浩忍住下车把人骂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圆圆，去把那小王八蛋叫过来。”
手机的女机械音正提醒对方关机，圆圆还没来得及哭丧，看向窗外，大喜道：“好咧！”
她麻溜地下车，跑过去。
夕阳的余辉在少年身上洒下一层金光，余小于掀了掀眼皮，看见圆圆跑来，目光往她身后那辆车一扫，跟降下车窗，戴着口罩的盛浩四目相对。
对方跟初见一样，试图用目光杀人。
圆圆喘着气跑到他跟前，开口便责备：“你干嘛关机啊！”
余小于收回目光，他站直身体，低头说：“你们给我打电话了？”
“我手机坏了。”他没说自己这两天一开机就接到骚扰电话的事，也没说他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了。他是今天中午到的，跟剧组的一个常务打听到盛浩今天出院，就在这里等候。
车经过，就能看见。
群演们都探头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辆保姆车，交头接耳地热议——
“那不是盛浩吗？她回来了啊。”
“是她是她，那双眼睛那么灵，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余小于……”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圆圆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余小于点了下头，抬腿走过去。
他人高腿长，没几步就走在圆圆前面，站在车前，垂眼看盛浩，语气平静：“你找我签字？”
“我……”盛浩被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坏了，她深吸了口气，弯起笑眼，“签你妹。”
余小于：“……”
圆圆：“……”
容桦侧身，冷声：“在外人面前，注意你女明星的形象气质。”
余小于看到容桦的脸，有一瞬愣怔。
他其实知道她，几年前也见过，业内有名的金牌经纪人。
盛浩恢复面无表情，冷声道：“是啊，几百万呢，电话打不通，人找不到，我不怕你跑路了？”她看他垂下眼，睫毛纤长浓密，看起来又恢复了那副承受不了金钱压力的乖模样，只是紧抿的嘴角泄露了几分倔强。
这家伙，又乖又倔，看起来有点人格分裂。
盛浩嚣张的气焰突然灭了一半，觉得自己也有点分裂了。
“去剧组那边，在我化妆间等我。”
她说完这话，快速把车窗按上来。
车开出去，容桦从后视镜看见少年转身，不疾不徐地跟在车后。
圆圆扭过身，说道：“他说他手机坏了。”
盛浩没表情地“哦”了声，容桦收回目光：“长得倒是不错。”
—
剧组正在拍男主跟配角的戏份，盛浩跟容桦站在监视器后，刘导都没发现。
有人看见盛浩，惊喜地看过来，盛浩竖起食指：“嘘。”
十分钟后，刘导拿起喇叭：“过了！”
“厘厘回来了。”有人喊。
刘导很快转过身，看见盛浩还戴着口罩，高兴劲儿去了一半，问道：“小厘啊，这脸上还没好啊？”
盛浩不是第一次拍刘导的戏了，刘导的古装剧一向是业内的典范，画质堪比电影，三年前盛浩就是借他的戏人气才串得那么快的，她乖顺道：“已经消肿了，还有点印子，可能还要跟您再申请一天假期。”
“行行行。”刘导摆摆手，“准了，拍好看比较重要，慢点就慢点。”
容桦跟刘导客套了几句，才问：“今天什么时候可以收工，咱们去吃个饭，边吃边聊。”
刘导看看时间：“快的话，半小时。”
男主角魏城是个拿过影帝的演技派，今年三十四岁，刘导花了不少功夫才把人请来拍电视剧。虽然盛浩有时候总想着休假，累死累活的时候甚至想罢工，但她热爱这个演员这个职业，也很尊敬前辈。
这部剧集聚了许多前辈，耽误了前辈们好几天，盛浩心里过意不去，笑着跟大家卖乖：“我会尽力少点NG，努力不再拖后腿。”
在剧里演她父亲的演员哈哈笑道：“女儿乖。”
“卧槽！那帅哥谁啊？”
某个演员的助理小姑娘惊道。
盛浩侧头看过去，余小于已经到了，正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棚檐下，看着这边。
圆圆咳了声，说：“就……那个餐馆老板的……”说儿子好像不对，又不是亲的，她挠了挠脸，“就餐馆老板家的那个小孩，刚高考完的那个。”
有人长长地“哦”了声：“跟餐馆老板长得确实不像。”
这时，魏城说了句：“这孩子，有点眼熟。”
“哪里熟？”盛浩看向他。
魏城笑了笑：“不太记得了，只是看着有点熟。”
助理小姑娘嘀咕：“长得帅的都有点眼熟。”
招呼也打完了，盛浩心里惦记着收拾小王八蛋，带着圆圆走过去。
经过余小于，她看了他一眼：“跟我过来。”
余小于没说话，跟在她后面走了一段，走进她的化妆间。
盛浩的化妆间东西很多，桌上就一大堆的化妆品，余小于只扫了一眼，便目不斜视地站在化妆桌旁。盛浩在小沙发上坐下，抬眼审视他几秒，才开口：“几百万，你真打算赔我？”
余小于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她：“你没打算让我赔这么多。”
盛浩：“……”
“如果我真打算呢？你怎么还？”她眯了下眼，“你刚刚是在群演那边等工作？”
群演大特最高一天大概是一千左右？那也不是天天有。
“你做不了群演，要做，你也只能演尸体。”
“……”
余小于不耐烦地说：“我没等工作，等你。”他顿了一下，“我手机坏了。”
盛浩：“……”
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一时间没人说话。
盛浩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人格又分裂成心软的那部分，她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圆圆的手机叮咚叮咚地响，打破了沉默，她摸出手机调静音，顺便看了眼消息。
盛浩还在思考要拿余小于怎么办的时候，圆圆把一张图点开，放到她眼皮底下——
“圆圆圆圆！前两天有人把余小于的个人信息发到一个粉丝小群里，虽然被管理员骂了一顿，但还是有部分男粉把号码记下来了。今天他们在群里聊天，说漏了嘴，群管理下午私信我，我看见了才知道他们给余小于打了骚扰电话。”
“余小于就是那个，餐馆老板的儿子，不是亲儿子。”
“已经打了两天了。”
圆圆偷偷抬头看了眼余小于，手指一滑，下一张截图——
“那小子关机两天了，你知道他有多狂吗？我让他去死，他说，有人说我的命值几百万，你有这个钱吗？没有我就死不了。”
盛浩：“……”
她抿了抿嘴角，抬头盯着余小于看。
余小于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下意识皱眉。
“余小驰。”盛浩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姐姐有说过你的命值几百万吗？”
余小于：“……”
他原本放松的站姿僵硬了一下。
盛浩抱住胳膊，笑得很温柔：“那你从明天开始，就来给姐姐做助理吧。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直到你开学为止。这件事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第5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剧组包……
余小于愣了一下，随即皱眉，脸色彻底冷下来：“不怎么样。”
“为什么？”盛浩无辜地看着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欺负又乖又倔的小王八蛋可太有意思了。她忽略他冷酷的表情，语气温柔，“这不是很划算吗？从现在到你开学也就两个多月。想给我做助理的人从这里排队到法国都不止，我直接给你发1号牌，你还委屈了？”
划算在哪里？
她真当他卖给她了？还叫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余小于面无表情：“那我还不如去演尸体。”
盛浩：“……？”
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心肌梗塞了。
这意思是她在他眼里，连一具尸体都不如？
“圆圆。”她也冷下脸，突然站起来。
圆圆战战兢兢：“啊，我在呢……”心想不会又叫我去灭口吧？做助理怎么这么难！
这几天化妆间没什么人进来，里面也没空调，只有一个立式的空调扇。一进门圆圆就把空调扇开了，但制冷效果慢，空气已经闷热。盛浩走路带风，快步走到余小于旁边，淡淡地扫他一眼，“我们去一趟餐馆，找老板和老板娘谈谈，没必要为难一个未成年。”
余小于大概没想到她会去餐馆，他用一种极其冷淡的眼神看她：“这就是你的恶趣味吗？”
那瞬间，盛浩似乎在他眼底看见一丝厌恶。他头发剪短了，跟高考准考证上的照片模样重合，眉眼里透着不驯。但很快，他便露出一个笑，露出整齐的白牙和一颗尖尖的虎牙，眼睛漆黑明亮，像个正常的十八岁少年，意气风发，坦率纯真，“接下来这段时间，我给姐姐做牛做马。姐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卖给你了，怎么样？”
盛浩心莫名一跳，愣愣地看着他。
下一秒。
余小于已经收起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手插进兜里，站直身体，不咸不淡地问：“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盛浩：“……”
她有种余小于在跟她对戏的感觉，对方趁她不备，迅速进入角色，又擅自抽离。让她猝不及防，失了优势和先机，被碾压了。但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没道理被一个未成年震慑得做不出反击。
很快，她扬起笑脸：“好啊，后天早上七点准时到剧组，迟到有处罚。”
余小于已经懒得去问有什么处罚了，他转身要走：“我先走了。”
盛浩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他：“等等。”
“还有什么事？”余小于回头。
“换个手机号吧。”盛浩建议，“应该不影响吧？”
余小于倒是想换，但他身份证被她扣下了，没有身份证他办不了新号。
他冷淡地提醒：“我的身份证在你那里。”
盛浩：“……”
她从来没自己办过生活业务，一时忘了现在办新号是要身份证的，她回头：“圆圆，把身份证给他。”
圆圆还沉浸在“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同事”的迷茫里，机械地摸出身份证还给余小于。等人走了，才堪堪回神，犹犹豫豫地说：“厘厘，容姐肯定不会同意。”
“为什么？”盛浩把口罩和帽子摘下来透气。
圆圆哀叹：“哪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助理啊！”
“长得好看不好吗？”盛浩脑子里不经意又闪过余小于那个坦率纯真的笑，她拍拍圆圆的肩膀，“不要长相歧视，以后他就是你同事了，好好相处。”
圆圆：“？？？？”
她哪有！
盛浩威胁：“别跟容姐说，我自己去说，不然扣你工资。”
圆圆：“……好。”
—
晚上，盛浩跟容桦和剧组主创吃了晚饭，餐厅就在影视城最繁华的街中心。因为第二天还有拍摄任务，大家都没喝什么酒，主要是容桦跟刘导在协商盛浩的拍摄工作，盛浩安静地做陪衬。
深夜十点半，众人驱车离开。
路上经过剧组订餐的餐馆，餐馆大门敞开，灯光大亮，貌似还有客人没走。容桦这人工作效率奇高，有什么事能马上做的就绝对不拖到下一秒，自律高效得仿佛一个设定好工作程序的机器人，她吩咐司机：“绕到对面去。”
“等等等等！绕对面干嘛？”盛浩一听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她捂住肚子，“我肚子不舒服，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先回酒店吧。”
她演得逼真，容桦不知道她是真是假，只好作罢：“那回去吧。”
盛浩装了两分钟肚子疼，等车开远了，就摸出手机查看信息。
周皇后：【你出院了吧？】
周皇后：【我实在有点好奇，你把那个帅哥弟弟怎么样了？】
盛浩手小心遮着屏幕，回复：【我让他来给我做助理，我叫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周皇后；【什么？！】
周皇后发了一个冷漠的表情包过来，才回：【人家一个未成年人，你至于记仇到这个地步吗？果然天蝎座的人不能乱惹。】
周皇后：【我觉得你也别叫盛白雪了，改名盛皇后算了，我跟你比起来都白多了。】
盛浩：【我跟你解释不清，反正你别给我乱透露出去，敢说出去我就买通稿黑你到明年。】
周皇后：【……】
快到酒店了，司机减速准备进入停车场。
前面有辆车不知出了什么状态，堵在了前方不动。
司机只好也把车停下。
盛浩放下手机，往窗外随意一瞥，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走在对面的人行道上，他拖着一个黑色大行李箱，肩上还挂着个书包，步伐迈得很快。
路灯被枝叶繁茂的槐树遮挡住了，光线细碎地落在少年身上，一切都显得朦胧不清，盛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凭一个轮廓就看出来是余小于的。
余小于走出那片细碎的光晕，穿过马路，看见了停在前方的保姆车。
他只顿了一下，就收回目光，快步走向旁边的一家便捷旅社。
这家旅社装修老旧，肉眼可见的房价便宜，跟盛浩住的酒店档次相差甚远，但距离倒是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他不住家里？
盛浩不知道他跟家里关系糟糕成什么样，放假了都不愿意住家里。
—
第二天早上，酒店房门被圆圆刷开。
盛浩爬起来，摸着脖子坐在茶茶床上发愣。容桦过去拉开一点窗帘，想借自然光看看她的脸恢复得怎么样。她走近一看，皱眉道：“你昨晚几点睡的？怎么还有黑眼圈了。”
“十二点吧。”盛浩有气无力地说，手还摸在脖子上，“没睡好，做了个噩梦。”
容桦：“梦见自己毁容了？”
盛浩：“……”
这个梦不能说，跟谁说都不能跟容桦说。
她梦见自己被余小于咬了一口脖子，那颗虎牙刺穿她的皮肤，咬得鲜血淋漓，梦里的痛感太过真实，以至于她醒过来还觉得脖子隐隐作痛。
“没有。”
盛浩想起余小于那个坦率纯真的笑容，莫名打了个寒颤，手飞快在脖子上搓了搓，“做噩梦没睡好，有点落枕。”
圆圆闻言，马上过来给她揉捏。
盛浩爬起来：“不用揉了，我去洗个澡。”
容桦大概是太忙了，没再提去找餐馆老板的事。她手上除了盛浩，还带了一个男艺人，叫路星宇，比她还小三岁，今年刚20岁。容桦一直说自己唯一一次看走了眼，签了个不省心的，路星宇隔一段时间就给她捅个篓子。
这次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容桦一直在打电话联系媒体压稿，盛浩见惯不惯，懒得关心这个不成器的师弟。
傍晚，容桦要提前走了。
盛浩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有嘴角附近还剩下几颗零星的小红点，看起来像是被蚊子咬的，也像是故意点出来的雀斑妆。
她画了眉目涂了口红，大大方方地送容桦下楼。
司机已经在路边等候。
容桦上车前还在打电话，说了几分钟才挂断，她看向盛浩：“助理我已经给你找好了，明天就安排她过来，是个女孩子，挺乖的。”
盛浩目光看着前方，目光落在从路口经过的少年身上。
她突然说：“不用了，助理我自己找好了。”
“嗯？你还会自己找助理？”容桦皱眉，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盛浩指指余小于：“就他，他家开餐馆的，做饭应该不成问题。”
容桦脸唰地一下黑了，她深吸了口气，气笑了：“我看你是疯了吧？找他做助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剧组包养了个小鲜肉呢。”
盛浩心想，这个想法不错。
但小鲜肉估计不愿意。
“余小于。”
她喊了他的名字。
余小于本来想视而不见的，这会儿不得不回头。这是他第一次看清楚盛浩的脸，她的脸已经恢复成荧幕上的模样，白皙漂亮，那几颗小红点并不影响她的漂亮，甚至平添了几分灵动。
她笑容明媚灿烂，冲他勾勾手指，“过来一下。”
余小于拧眉，脸上带着点不耐烦，朝她走过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冷淡道：“什么事？”
“容姐，你看看这位小鲜肉的脸色。”盛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脸，挑眉一笑，“他哪里像是愿意被我包养的表情？一脸的不耐烦加贞烈，恨不得离我十米远。”
容桦：“……”
余小于面无表情地看她，满脸写着“这个大渣女，离我远一点”。
第6章 “勤工俭学”
大概是余小于脸上的嫌弃之情太过明显，容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也觉得新鲜。盛浩平日很招弟弟粉，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给盛浩面子的男生。
她看了眼满眼戏虐的盛浩，估计她就是想欺负小孩，看样子也不可能动那种心思。
“那也不行。”容桦依旧拒绝。
盛浩想了想，瞎话张口就来：“他距离开学还有两三个月呢，之前你也听说了，他十来岁就在剧组混群演了，昨天还在群演那边等戏呢。你看他这个样子，能演什么？尸体？”她忽视余小于冷漠的表情，说得冠冕堂皇，“这大夏天的在地上躺几个小时要掉层皮的，他想趁暑假勤工俭学，我这是帮他。”
说完，她冲余小于挑眉：“对吧？”
余小于麻木地说：“是，我谢谢你。”
容桦皱眉，还想说什么。
“我要谈恋爱你不让，我要包养小鲜肉你也不让。剧组日子这么无聊，我还不能找点乐子了？”盛浩抢先开口，她嘴角一撇，语气颇为委屈，“同样是你的艺人，路星宇在剧组约炮睡粉你都忍了，我这还什么都没干呢你就跟我急眼，小心我给你憋个大招。”
容桦一整天被路星宇气得胃疼，她心力交瘁：“算了，我懒得管你，你自己懂分寸。”
盛浩目送车开走，刚转头想再调戏余小于两句。
对方已经转身走了。
走这么快，怕她吃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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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06:50，盛浩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化妆师仔细检查她的脸，“还有几颗红点没消，不过不影响今天的妆容，妆化起来也快。”
《江山卷》一开头，盛浩饰演的女主角云兰生一家就惨遭灭门，她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这一段她住院前已经拍过了。现在，要接着拍她的逃亡戏份，既然是逃命自然不可能美美的。她今天是风尘仆仆的男装扮相，混在过路的商队里，骑马逃往邻国。
盛浩微仰着脸，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捣腾。
她看了眼手机，已经7点5分了，余小于还没来，不是被她昨天的话吓跑了吧？
一个小时后，盛浩的妆化好了。
“余小于，你怎么在门外站着啊？”
盛浩刚起身，就听见圆圆站在门口喊，她往那边看去，却连余小于的衣角都没看见，只听见他略低沉的声音：“进去不方便，我在外面等，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圆圆拿不定主意，转头求助：“厘厘……”
盛浩走到门口，看见余小于懒洋洋地靠在门边，他今天戴了个黑色鸭舌帽，耳朵上挂着一只耳机，另一只垂在胸口，脸侧对着这边。盛浩看着他，问：“什么时候到的？”
余小于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几秒，转头看前方，不冷不热：“7点。”
“那你不知道吱一声？”
“吱。”
“……”
盛浩愣了一秒，直接笑倒在圆圆身上。
圆圆反应了几秒，也跟着哈哈大笑。
余小于皱了皱眉，不是她让他吱声的？
“你怎么、这么可爱。”盛浩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愉悦地欣赏余小于恼怒的表情，觉得自己把他留在身边做助理真是太明智了。
化妆师走过来，笑问：“这是谁啊？”
盛浩收了笑，一本正经地说：“这位弟弟刚高考完，暑假想在剧组勤工俭学，容姐安排他这段时间给我做助理。”看余小于脸色不好看，她大气地挥手，“你先去导演那边等我吧。”
余小于一刻也不想多留，他点了下头，直接走了。
前天傍晚余小于来过剧组，大部分在场的人都见过，但看见他又来了，大家都很好奇，又来做什么？不过他站在拍摄场地外，他没有工作证，是不允许进入拍摄场地的。
直到盛浩和圆圆从化妆间过来，才把他带进去。
关于余小于，圆圆如法炮制盛浩的话，统一回答，还自作主张遮掩了几句：“因为余小于一定要给误工费和赔偿费，厘厘看他还是学生就说算了。但余小于过意不去，正好容姐要给厘厘再找个助理，就让他来帮忙，这件事就算了。”
有一次，被余小于听了个正着。
这颠倒黑白的事连助理都是个熟练工，他看盛浩也别叫‘盛白雪’了，叫‘盛白莲’还差不多。
中午快收工的时候，余小于不想跟来送餐的店员碰面，更不想让他妈和江东闵知道他最近这段时间都呆在剧组，便戴上耳机走开了。
刚走到厕所门外，就听见有人在聊天，聊的主角正好是他。
是几个本地的群演，跟剧组一个场务大哥在厕所里抽烟。
本地群演说：“他爹不是亲的，妈倒是亲的。都说有后爹就有后妈，说的就是余小于……”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余小于那小子很犟，不愿意拿后爹的钱，小小年纪就跟我们在剧组混群演，那时候我们就只能演背景和尸体，拿的钱也很少，一天百来块钱。他不一样啊，有灵气，又长得好，剧组要找那种长得好看的小少年，一准找他，就演男主小时候之类的戏份……”
余小于走到门口，淡淡地看着那位群演：“吴叔，你又不是吴婶，这么八卦。”
那位吴叔呛了一口烟，尴尬地嘿嘿笑：“就……好久没看见你了，突然想起点往事，就随便说几句。”
半晌，刚刚闲聊的人走了。
余小于进去洗了个手，出来继续往前面走。
剧组正好结束拍摄，推着拍摄设备往这边走。
他脚步顿了顿，抬头看向前方。
盛浩一身男装打扮，骑着马过来，很飒。
夏天拍古装剧非常辛苦，烈日当空拍上一天半天，对演员来说也是个大考验。盛浩已经很久没在六月天拍古装剧了，她有一场戏NG了好几遍，也晒了两三个小时，这会儿都有点头昏目眩。
魏城也骑着马，在她旁边说了一句什么，她也没听清，转头问：“诚哥，你刚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我说余小于，就是你新带来的助理。”魏城往余小于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想起来了，六七年前我来这里拍电影，剧组找了个小群演演我小时候，那个小群演十二三岁吧。导演让他演了几场戏，演得不错，很有表演天分。前两天看见他的时候只觉得眼熟，没想起来。今天上午听见助理说了几句，才知道他小时候在这里做过群演，就突然想起来了。他人是长大了，但眉眼却没怎么变，还有小时候的影子，所以我当时才觉得他有点眼熟。”
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盛浩一下清醒了，忙问：“是哪部电影啊？”
“《花杀》，电影剪出来只有一两分钟的戏份。”魏城笑了笑，“这种对群演来说是个莫大的机会了，而且他表现很好，当时还以为有人慧眼识珠，会把这小孩签走，没想到。”
盛浩往余小于那边看了看，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她……还以为他只能演尸体呢。
魏城又说：“可能有人找过，或许是他不想入这个圈子。”
“或许吧。”
盛浩满心疑惑，余小于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深沉，秘密也不少。
一般人跟魏城这样的大影帝拍过戏，不都要炫耀一下吗？何况他还演过影帝小时候！就连她拿下这个角色，得知自己能跟魏城搭戏都兴奋了好几个晚上。就算低调不炫耀，那也不必什么都不说吧？
盛浩回到休息室第一件事就是站到空调扇前，疯狂补防晒。
补完防晒，又去照了照镜子，看起来还好，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圆圆，我没晒黑吧？”
“不会的，去年夏天在海边拍了一个月戏，你也没怎么晒黑啊。”圆圆抬头看看她，又低头把午饭全部摆好，有点纳闷，“厘厘，你今天什么也没让余小于做啊。那他来干嘛？”
“现在还没想到。”盛浩漫不经心地说，“容姐不是说我像包养小鲜肉吗？先养着吧。”
圆圆一抬头：“……余小于回来了。”
盛浩愣了下，转头一看。
余小于果然正站在门外，看脸色大概也听见了她的话。
“进来吃饭吧。”盛浩若无其事的说，突然想起什么，又笑了一下，“吃完饭陪我对一下台词。”
余小于皱了皱眉，倒也没犟，走进来坐下。
这个年纪的男孩饭量都很大，他闷头吃饭，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盛浩之前热晕了，现在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她拿起手机百度《花杀》的演员表，一般演男主小时候的，演员表上都会给个姓名。
她拉到最后，都没看到演员表里有余小于的名字。
倒是找到一张很小的剧照。
剧照像素感人，乍一看确实跟余小于有点像，但因为是古装打扮，又不太确定。她低头看了看剧照，又抬头盯余小于，试图把那张剧照里的小演员跟余小于的每一个五官都对上。
一分钟后，余小于像是被她盯得不耐烦了，抬头看她：“你是不是真对我有意思？有就直说，要陪睡，价钱另议。”
第7章 “这件事呢，等你成年，再……
真是语出惊人啊。
盛浩惊讶地看着余小于，完全没料到他还能说出这种话，但好像又一点也不意外，她三番五次把包养小鲜肉挂嘴边，他要是真能一直忍下去，那也确实不像他的性格。
毕竟她要他赔几百万，他一个十八岁的男生，也敢应。
这人骨子里就藏着会攻击人的狼性，遇强则强，逼迫到一定程度还能反咬一口。
四目相对。
余小于目光一直冷冰冰的，盛浩眼睛却突然一亮：“这么说，你同意了？”
余小于：“……”
同意个鬼！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圆圆把水杯碰倒了，但她顾不上管，飞速站起来往门口跑。她扒着门鬼鬼祟祟地左右探了一眼，确定没人在门外才拍着胸口转回来，一副吓得半死的模样：“呜呜呜，求求你们注意一下场合，别在剧组里谈这种交易好吗？要是被人听到怎么办？容姐会骂死我的！”
“我又不是公众人物，对我有什么影响。你应该问问这位三番五次想包养我的大明星，是不是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余小于依旧冷冰冰地看着盛浩，不确定她到底是真想玩，还是像她所说的，剧组日子太无聊想找点乐子。
他运气很不好地撞到枪口上，成了那个乐子？
盛浩把手机放下，抱着胳膊往后靠，把余小于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我确实很喜欢你这款男生，我是说长相。性格……”她挑剔地顿了顿，“也勉强能接受，要是乖一点就更好了。”
余小于的回答是一声冷笑。
圆圆都听崩溃了，还来真的啊？
要是来真的她要怎么阻止？！
幸好，导演助理过来解救了她，也中断了某种不正当交易。
刘导让盛浩过去一趟，聊聊下午和晚上的戏份。
导演助理传完话就先走了，盛浩拿着剧本站起来，她俯身靠近余小于，气息在他耳边浮动，轻声呢喃：“这件事呢，等你成年，再议。”
余小于：“……”
他僵着没动，耳根发热。
谁他妈要跟她再议，他疯了才跟她再议！
—
晚上十点，盛浩结束一天的工作。
盛浩换好衣服卸完妆出来，问圆圆：“余小于呢？”
圆圆圆指指前方：“那呢。”
白天用来遮阳的大伞棚已经被收起来，只有桌椅还放在原处，剧组晚上有人守夜，有些东西不用收，免得第二天还要折腾浪费时间。余小于敞着双长腿坐在休息椅上，低头看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好看的脸，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划拉。
盛浩刚开始以为他是在玩游戏，走近了凑过去看了一眼。
也只来得及看一眼，因为余小于察觉到她靠近，就把手机反扣住了。
盛浩不确定地问：“你在剪辑视频？”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
“是。”余小于承认得干脆，起身把手机塞进裤兜里，低头看她，“既然你什么都不需要我做，我又必须得每天呆在这里，我自己找点事情做总可以吧？”
盛浩挑眉：“当然。”
余小于：“那我可以把电脑带来吗？”
盛浩：“你带电脑来做什么？”
“接活，帮人剪视频。”余小于不想解释那么多，但一整天无所事事确实很令人烦躁，他转身抓起小桌上的帽子扣到头上，帽檐落下的阴影将他的脸分隔成明暗两部分，眼睛落在阴影里，“如果你看不顺眼，那就算了。”
盛浩眼神笔直地看他，挑眉道：“怎么会？我看你越来越顺眼了。”
余小于把帽檐往下一压，眼睛也不看她：“我可以走了吗？”
“你要不要搬过来？”盛浩突然问。
“不搬。”
盛浩又开始胡搅蛮缠，“我也不能偏心不是，圆圆跟着我吃好喝好睡好，你也是我的助理，待遇应该一样才对。”
余小于瞥了眼圆圆，淡淡地说：“看出来了。”
圆圆：“？？？”
“我不需要这种待遇。”余小于转身大步走了，丢下一句，“走了。”
过了几秒，圆圆瞪着眼指指自己：“他刚刚是在说我胖吗？”
盛浩打量圆圆：“嗯，你最近是吃得有点多，等会儿回去上称看看。超过130斤，你明天开始就每晚跑五公里减肥吧。你刚来给我做助理的时候，也是挺眉清目秀的，怎么就圆成这样了？”
圆圆：“……”
吃东西那么香！她不要减肥！减肥好累！
深夜，盛浩敷上面膜靠在茶茶床上，打开电影《花杀》。
这部电影当年票房也很高，算是武侠电影里的经典了，她当年看了三次，但已经四年没重温了，剧情大概还记得，但人物的脸却有点模糊了。她记得小男主大概是在二十多分钟的时候出现，但今天不适合重温电影，她已经有点犯困了，直接划拉到二十分钟以后，又等了五六分钟，才看到那个小男主。
电影画质很清晰，而且小男主的镜头很多，一分多钟里，好几帧画面都是特写。跟那张像素感人的剧照不一样，盛浩几乎一眼就能确定，这个小男主的饰演者就是余小于。
她按了暂停。
屏幕里，十二三岁的余小于双手垂在身侧，双手握拳，通红的眼底情绪复杂，悲痛、愤怒、仇恨……几乎溢出屏幕。
怪不得连影帝魏城都夸一句“表现很好”，是真的很好。
这演技吊打她十四岁时的演技了。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等盛浩反应过来，她已经把截图发给余小于了。
两人微信是吃晚饭的时候加的。
设施老旧的旅馆房间里，余小于刚洗完澡，胡乱擦了擦头发，就坐在房间里的小桌前开始剪辑视频。这种地方一般只有外地来的群演才会住，房价便宜，隔音不好，他戴上耳机隔绝噪音。
过了一会儿，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瞥了眼。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盛浩给你发了一张图片。
又亮了一下。
他松开鼠标，拿过手机点开微信列表。
盛浩：【这是你吧？不要说谎。】
盛浩：【是你。】
余小于手指微顿，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不用点开看就知道是《花杀》电影里的他。这是他十二岁那年拍的电影，跟魏城搭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没人记得这件事了。
《花杀》是六年前的电影了，十二岁跟十八岁样子还是有差别的，不知道他小时候在剧组做过群演的同学看到这部电影，也只是截图过来跟他说：“这个小孩长得有点像你哎。”
而且，魏城好像也不记得他了。
他不知道盛浩怎么会突然翻出来，还这么肯定地说，是他。
余小于往椅子后一仰，湿润的黑发在灯光下泛着水光，修长的脖颈线条利落好看，他闭了一下眼睛，喉结随着气息滚动。过了一会儿，他才拿起手机。
余小于：【是我。】
大概那个女人又要调戏他几句了，或者又多了一个逗他的话题。
几秒后，她的信息一条条跳出来——
盛浩：【之前说你只能演尸体，是我看错了。】
盛浩：【不过，我也没看错，甚至眼光很好，相中了一支潜力股。】
盛浩：【还想演戏吗？姐姐给你资源要不要？】
盛浩不知道为何，莫名有些兴奋，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堆消息过去。
她本来还以为余小于会否认。
没想到他却承认了。
等了几分钟，他都没再回复。
这小王八蛋，竟然敢这么冷落她。
盛浩直接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等了一下，被人挂断了。
几秒后。
余小驰：【不陪聊。】
盛浩：【嗯？陪聊价格另议？】
余小驰：【……】
第8章 “缺点——过于昂贵。”【……
余小驰：【你当我什么都卖？】
是谁说深夜令人有倾诉欲的？是谁说深夜适合挖掘对方秘密的？
盛浩的陪聊红包被人退了回来，余小于这个人内心就不存在倾诉欲，深夜谈心失败。
第二天早上，余小于拎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过来，刚到门口就被圆圆瞪了一眼，他有点莫名其妙。圆圆一想到今晚要跑五公里，她就心绞痛，都怪余小于这个小王八蛋乱说话！
她平时都是笑着的，今天难得冷着脸塞给他一张工作证：“你先过去吧，厘厘说你自己找个地方坐就好，有事会叫你，不用在这里等。”
余小于点了下头，接过工作证。
没问什么，转身走了。
盛浩今天也是一整天的戏，中午吃饭都是跟刘导和几个主演一起吃的，边吃边说剧本，一直到傍晚才有了喘气的时间。圆圆上来给她擦汗递水，小声说：“厘厘，余小于的后爹后妈来了，说是要来跟你道歉。”
盛浩握着杯子，轻轻一笑：“我还以为他们不敢来了呢。”
平时都是餐馆员工负责送餐过来，今天老板和老板娘也一起过来了，送完饭盒也不走，在边上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圆圆又说：“余小于过去跟他们说了几分钟话，冷着脸回来的，看样子关系是真的很不好。”
“他们在哪儿，去看看。”盛浩捧着杯子走过去。
“怕大家好奇八卦，我把人先请到休息室了。”
“余小于呢？”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在休息室外面。”
盛浩走到休息室附近，就看见余小于了。
这会儿已经过了七点，天已经开始灰暗，大家都聚成一团在吃饭，只有他孤零零的站在收起来的伞棚旁边，左手垂直拎着笔记本电脑，耳机塞着，隐隐听见他低沉的嗓音，似乎在打电话。
盛浩脚步微顿，还是往那边走了过去。
走近了，听见他冷冷的一句：“我不拍，你签了也没用，我断个手断个腿摔破个头也会被退回来的。”
嗯？
盛浩一愣，她只听清了后面那句，什么断个腿断个手？还摔破个头？
她转头看圆圆。
圆圆比她更茫然。
余小于听到声响，侧头看过来，脸上的戾气来不及收回。
他一声不响地把电话挂了。
那边大概被他气得够呛，没再打过来。
盛浩还是第一次在余小于脸上看见这种表情，但她来不及细究，余小于就已经恢复了冷静。她斟酌了一下，皱眉问：“你刚刚说什么断手断脚摔破头？你后爹后妈……虐待你？”
“谁说那是我后妈？”余小于把耳机拔了，自嘲一笑，“妈是亲的。虐待倒不至于，但关系确实差。”
关于余小于家里的事，估计连本地群演也不一定完全清楚，八卦都不完整，具体是怎么样的，盛浩也不太清楚，余小于这个人大概率也不可能说出来。
盛浩直截了当：“那你刚刚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余小于漫不经心地斜睨她：“没什么，随便吓唬人的，这你也信？”
“我信啊。”盛浩往前走了两步，她身高166，余小于跟魏城身高差不多，魏城身高185，余小于大概也是185、186。她不得不抬头看他，目光直视他，“你这么叛逆的小王八蛋，像是能干得出来那种事。”
有一瞬间，余小于感觉内心被人窥觊了一般，他皱眉移开目光，无所谓道：“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盛浩不悦地皱眉，“你都说了把自己卖给我了，少根胳膊缺条腿掉几滴血都是我的损失，我当然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余小于：“……”
她还真把他当成所有物了？
余小于一言难尽地回头看她，她还是戏里的扮相，一身粗布男装，化妆师把她的脸化黑了一些，还化了几道污痕，眉毛也修得很英气。
但余小于觉得她除了胸很平之外，没哪里像男的，现在的气质倒是很像个恶霸。
盛浩眯着眼：“那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想反悔？”
余小于已经放弃跟她争论，没好气地说：“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这就对啦，你跟着姐姐不会吃亏的。”盛浩弯眼一笑，也不管他这话有几分真心。她一向护短，越看余小于顺眼，越觉得那对夫妻不是什么好东西。
母子关系这么差，亲妈后妈也没什么区别。
她把水杯给圆圆，淡淡地说：“我去跟你后爹后妈谈谈。”
余小于觉得她的语气跟“我去跟你后爹后妈谈个交易”相差无几。
他心想，随便吧。
反正也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他到底想要什么。
—
盛浩一踏进休息室，拘谨坐在木椅上的中年夫妻便站了起来，男人长相一般，女人三十多岁的模样，并不显老态，有这个年纪女人特有的风韵，看起来很漂亮。
余小于的五官跟她有几分像，确实像是亲妈。
女人叫余曼岐，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盛小姐，之前的事真的很抱歉，一直想亲自来跟你道歉的，但小驰说他自己处理了，不让我们来。昨晚听说他在剧组给你当助理，所以还是想亲自来跟你说声抱歉，小驰他……”她顿了顿，为难地说，“他脾气不是很好，我怕他做不好助理，还冒犯了你。”
哪有亲妈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盛浩挑眉：“是吗？我觉得他脾气挺好的啊，听话又能干，你这妈怎么这么诋毁自己儿子？”有几个小孩十一二岁就出来赚钱的？又有几个小孩在十几岁就能独立承担责任和问题？
余曼岐跟江东闵愣了下，意外又尴尬地对视一眼。
“真、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余曼岐语气讪讪，随即又堆起笑脸，“我听说你收他做助理，那之前的事，是不是就算了？”
盛浩在化妆椅上坐下，眼神淡淡地看向他们：“你们倒是听说的不少。”
“我在这里开了好些年餐馆了，认识的本地人很多，昨晚几个熟识的群演上餐馆吃饭，听他们说的。”江东闵笑着搓了搓手，拘谨地解释，“其实余小于小时候也经常在剧组混，那时候他运气最好，就是脾气太倔了，也不听我们的话，要不然……”
盛浩觉得这后爹的笑容里透着一股猥琐，本能地讨人厌，她冷声打断：“那是你们的家事，我没时间听你们在这儿训儿子。而且听说余小于也不是你亲生的，你对他也不怎么样吧？一个小孩从小到大没人疼，他不叛逆才怪。”她起身看向圆圆，“送他们出去吧，我饿了，要吃饭。”
夫妻俩脸色尴尬，原本还准备了很多话都还没说出口，再看盛浩冷冰冰的脸色，只好作罢。
门外，余小于低着头，靠在墙边漫不经心地抽烟。
听到这里，指尖微动，落了半截烟灰在地上，起身大步走进旁边的窄巷。
—
昏暗的巷子里，余小于漫不经心地倚着墙，侧头看向巷子外，余曼岐跟江东闵从巷子口一闪而过。
他收回目光，垂眼塞上耳机走向巷子另一头，不打算回去了。
手机响了一声。
他脚步不停，摸出来看了一眼。
盛浩：【余小驰，讨厌的人走了，回来吃饭。】
余小于脚步一顿，挺拔修长的背影立在光照不进来的巷子里，屏幕微弱的光照着他的脸，他垂眼盯着手机，眉眼透着几分乖顺。过了会儿，他把手机塞进裤兜。
盛浩没等到余小于回复，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几分钟后，少年拎着电脑出现在门口，脸上看不出情绪，他跨过门槛，走进来。余小于把电脑放在柜子上，拉开椅子坐下，拿起自己那份盒饭吃起来。
盛浩慢悠悠地喝着甜汤，眼睛不时在他身上瞟。
余小于额上青筋微微冒出来，他知道自己长得可以，在学校也确实不少女生追他，但从来没有哪个女的目光如盛浩这般放肆又散漫。他本来想当做没看见，但到底年纪还轻，受不了她这样的直白。
他抬头，微眯着眼：“我知道你眼馋我，但你能不能别表现得这么……”
“这么什么？”盛浩挑眉，她拉着椅子蹭过去，一靠近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儿。在她找他后爹后妈谈谈之前，他身上是没有烟味的。
但盛浩却感觉到他身上阴鸷不驯的气息收敛了许多，意外的有点乖顺。
余小于冷声：“你懂。”
“我不懂。”盛浩眼神无辜又直白，“倒是你好像对我没那么不耐烦。”
余小于看着她的眼睛，嗤笑了一声，冷酷地别开脸，当场给她表演了一个“老子我相当不耐烦”的表情。
生怕他们再谈什么不可描述的交易，圆圆心累地站起来，端着盒饭去门口探风。
余小于回头看了眼，嘴角一抽，表情越发冷酷。
“别装啦，我感觉到了。”盛浩笑眯眯地看着他，“有个问题一直忘记问了，你6月6号不应该在准备高考吗？怎么会给餐馆买芒果了？”
“身份证丢了，回来补办。”余小于从初中就开始住校，初三是在附近的中学念的。高中考到市一中，距离这里三个多小时车程。他高三一整年就回来了两次，一次是寒假过年，一次是那几天回来补办身份证。
“派出所知道我要高考，给我办加急，那天早上我本打算拿了身份证就走的。江东闵，就是我继父，从我小时候就喜欢打发我干活，看见我闲着就觉得我吃白饭，养我没用。他跟我说厨房要做咕噜肉，水果材料不够。我妈当时也没阻止，我想也就最后一回了。”余小于语气淡淡，他转头看盛浩，表情有些不屑，“大概我倒霉，出门不远就看到卖芒果的。”
6月8日中午，江东闵和余曼岐先后给他打了个电话。
大概是，责任在他，让他以高中生的身份去卖惨，或者去拍戏赚大钱。
这两个，余小于都没做，也不可能让他们如愿。
盛浩还是第一次听余小于这么老实地说这么一长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突然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她动作很轻，余小于僵了一下，抬手把她的手挡开。
盛浩不在意地笑笑，支着下巴看他：“我们倒霉到一块儿了，说明我们有缘分。”
余小于：“……”
有个屁的缘分。
“你真的不要演戏吗？你明明演得很好。”盛浩眼神变得认真。
余小于冷淡道：“不要，小时候混口饭吃而已，现在不需要了。”
盛浩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暂时收回触探他底线的手，从容不迫地说：“也是，反正都被我包了。”她说完这句话，不给余小于反呛的机会，跳起来走向门口，“我出去候场了，圆圆饭后半小时记得跑步。”
圆圆哭丧着脸：“能不跑吗？”
盛浩：“不能。”
当晚，圆圆去跑步之前，又忍不住瞪了余小于一眼。
余小于莫名其妙，他想了想，说：“你瞪我也没用，有本事叫盛浩收敛一点，或者直接让我走。”
好吧，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圆圆苦巴巴地说：“我要是能让厘厘听我的，我至于这么难吗？”她想了想最近厘厘对余小于的态度，觉得她才是最倒霉的，自从余小于出现后，她的工作越来越难做了。
剧组人多口杂，就算圆圆已经很圆滑地把余小于的身份说明了，但还是有人背后八卦议论。尤其是余小于每天像个少爷似的对着电脑在剪视频，什么助理工作也没看见他做。
一个谎要用另一个谎言去圆。
圆圆只能解释：“照顾人的工作有我了啊，他用电脑做的事就是厘厘交代的工作。”
才勉强打消别人的疑虑。
要怪就只能怪余小于长得太好看。
这才刚开始，还有长长两个多月啊！总有种要出事的预感。
某天，盛浩偶然看见余小于的电脑卡住了，又看了眼他的电脑配置，两年前的款，内置也一般。
盛浩转头便让圆圆去查查哪款笔记本比较适合剪辑用。
当晚，酒店房间里，圆圆把iPad查到的资料念给正在护肤的盛浩听。一共七个牌子，七个款，优缺点都列得清清楚楚。当圆圆念到：“缺点——过于昂贵。”
盛浩终于叫停：“等等？这叫什么缺点？”
圆圆不服道：“对普通人来说，就是过于昂贵啊！Macbook pro最高配置两万多块！余小于怎么也不可能买个两万块的电脑吧？”
“我看看。”
盛浩拉过iPad，看了眼那款所谓过于昂贵的电脑，感觉挺漂亮的，也很适合余小于。
“就这个了，过几天再订。”她看了下日期，还有一个多星期就到余小于十八岁生日了。
“厘厘。”圆圆认真地说，“我觉得余小于不会接受的。”
盛浩挑眉：“我既然想送，那肯定有办法让他接受的。”
“什么办法？”圆圆好奇。
“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盛浩上手掐了一把她的圆脸。
圆圆：“……嘤嘤。”
这是什么危险秘密讯号？
圆圆抱着iPad唉声叹气，又忍不住多嘴问，“厘厘，你真的要……包养余小于吗？他是长得很好看，但他没钱啊，也没名气，年纪也还这么小。要是容姐知道，会骂死我们的。”
盛浩手机震了几下，是新浪推送的娱乐新闻。
她看了一眼，忍不住挑眉：“她没空管我，路星宇又上热搜了。这家伙怎么这么死性不改呢？泰迪精转世的吧，我看他也别混了。”
路星宇今年上热搜的次数有点多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包年了呢。
就这种家伙，还追过她。
她丢下手机，看圆圆还傻愣着，问：“想什么呢？”
“我就是觉得，你跟诚哥挺配的，我之前还想过你要是给我找个姐夫，那也是诚哥那样的，影帝啊，成熟又可靠。”圆圆老实说，也不是说余小于不好，但圈里像厘厘这样的女明星，哪个谈男朋友不看看对方条件，有钱有名有权，至少占一个吧。
“诚哥有女朋友了，别瞎说。”盛浩拿起剧本，漫不经心地说，“我就喜欢余小于那款，长得好看，有狠劲儿，又带点纯情，高中的时候早恋没谈成，弥补一下青春遗憾。”
—
隔天傍晚，余小于去把剧组发下来的盒饭放回休息室，兜里的手机震了几回。
徐漾：【过几天可以查高考成绩了，你要不要来市区啊？咱们出去玩儿啊。】
徐漾：【赵殊彤说她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
徐漾：【你回一下人家妹子嘛，好歹追了你两年，别这么冷漠。】
余小于皱眉，刚要回复，就听见外面有人惊叫：“圆圆，你怎么啦！”
他快步走出去，之前绕着周边慢跑的圆圆已经倒在地上，正满脸痛苦地捂着肚子，面容苍白，冷汗淋漓。盛浩蹲在她旁边，焦急扶着她，吓得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圆圆，你哪里痛？别吓我啊！”
她担心是她让圆圆减肥，减出毛病来了。
余小于很快说：“我叫人把车开过来。”
“已经有人去开了。”
松山影视城这边也有个小医院，距离影视城不太远，叫救护车不如开车快。
余小于在盛浩旁边蹲下，看了眼圆圆按的地方，低声说：“可能是急性阑尾炎。”高二的时候，徐漾也得过这病，还是他把人扛下楼的。
车很快就开过来了。
有个场务试图抱起圆圆，抱不动。
这130斤的圆圆，也不是谁都能公主抱得起来的……
圆圆哭唧唧地拉着盛浩，盛浩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刚有人上前，说要帮忙抬——
余小于：“我来吧。”
他俯身，手臂穿过圆圆的腿弯和后背，膝盖抵着地面，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盛浩愣了一下，转头看他，少年的手臂肌肉因用力而紧绷，肌肉线条流畅利落。
车就在旁边，余小于走几步，把圆圆放到车上，他跟着上车，转头看盛浩。
他额头冒着汗，声音微哑：“你拍戏吧，我跟过去。”
盛浩本来想跟上去的，但一身戏份没换，晚上还有一场戏，刘导也没发话。
最后，跟圆圆关系还不错的一个姑娘被安排跟上车，余小于坐在副驾驶上，一起跟去医院。
晚上十点。
割了阑尾的圆圆被推进病房。
余小于给盛浩发了条信息：【手术做完了，没事。】
盛浩发了条语音：【我到楼下了。】
余小于把手机放到耳边，听完语音，把“我先走了”又删掉，回了个：【哦。】
几分钟后，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的盛浩出现在病房门前，余小于松散地倚在墙边，转头看她。盛浩把墨镜摘下来，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冲他弯了弯眼睛，轻声问：“吃饭了吗？”
余小于别过眼，低声：“没。”
盛浩想了想，说：“我先进去看看。”
急性阑尾炎就一个小手术，但圆圆估计也得在医院住上一两个星期。
盛浩之前就让余小于在医院找了个护工，护工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正跟陪同来的小谭姑娘小声说话，抬头看见盛浩，愣了好一会儿。
“小谭，你先跟司机回去吧，也不早了。”盛浩对那小姑娘说。
小谭眨眼：“那你呢，还有那个余小于。”
盛浩把口罩也摘下了，说：“司机送我过来的，晚点我们再回去。”
小谭走后，护工阿姨才不确定地问：“你你、你是不是那个女明星？盛浩！”
“长得像吧？”盛浩眨眨眼，并没有直接承认。
“何止是像，简直一模一样！”
“嗯嗯，别人也这么说，说我俩跟双胞胎似的。”
“……你就是盛浩吧？”
余小于脑袋微仰，抵着墙，听她在那忽悠人，嘴角无声勾了勾。
圆圆虚弱地睁开眼：“厘厘，你来啦……”
盛浩看她这样，有点心疼：“怎么样了？我下次不叫你减肥了。”
“疼死了。”圆圆委屈巴巴地说，“也不是你叫我减肥的原因，可能还是我吃太多了。”
盛浩摸摸她的脸，叹了口气：“那以后少吃一点，你看你的体重，剧组没几个男的能把你公主抱起来啊，要是被人抬上车，那多难看？这次多亏了余小于，以后对他好一点，知道吗？”
圆圆：“……”
她很不好意思，又小声说：“那、那这些天谁照顾你啊，我给容姐打个电话吧，让她再找个助理过来。”
“不用。”盛浩眨眨眼，“不是还有一个吗？”
圆圆：“……”
她哭丧脸，就是只有那一个，她才不放心啊啊啊啊！！！！
盛浩在病房呆了半个多小时，给护工阿姨拍了张照片，才出来。
她出门没看见余小于，却收到一条信息。
余小驰：【我先下楼了。】
她都不怕，他倒是躲得快！盛浩翻了个白眼，只好回：【那你在车上等我。】
保姆车停在路边，盛浩刚走近，车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车厢光线昏暗，余小于懒洋洋地敞着两条长腿靠在座椅上，仰头靠着椅背，皮肤冷白，侧脸线条利落好看，目光轻轻往盛浩那边一瞥。
那一秒，盛浩感觉心就像是被人轻轻一擒，抓心挠肝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她扶着车门盯他看了几秒，才从容不迫地坐在他旁边，凑近他耳边低语：“余小于，姐姐真看上你了。”
第9章 “我以为你早就看上了。”……
车子启动，司机把车开出去，涌入黑夜中。
余小于身体靠在椅背上不动，左手在胃部按了按，微侧过脸，他的眼皮有点薄，眸光依旧很轻，身上干净冷冽的少年气很重，给人感觉纯情又深情，偏偏嗓音低沉轻挑：“哦？我以为你早就看上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扭头看窗外。
盛浩感觉耳朵像是被羽毛轻轻挠过，有些痒意，窗外霓虹掠过，映着他精致利落的侧脸轮廓，连喉结扬起的线条看起来都像在勾引人。
一时间，盛浩都分不清到底是谁在撩谁了。
她慢慢靠回座椅，散漫地笑笑：“现在也不迟啊。”
余小于呼吸沉了些，嗓音更低哑：“那你之前都是在玩我？”
盛浩敏锐地察觉他声音里有些不对劲儿，转头才发现他按在胃部的手，立即皱眉：“你是不是胃疼？”
“一点。”余小于松开了手。
从中午到现在快十一点了，他平时饭量就挺大的，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也难怪胃疼。盛浩皱眉看向窗外，外面一排排店门都关门了，这个点要找个吃饭的地方不容易，圆圆这个吃货平时最爱囤零食，车上一般都少不了吃的。
“我给你找点吃的垫垫肚子。”她转身摸了摸，没摸到，便对司机道，“刘叔，在前面停下车。”
余小于转头看她：“别折腾了，我不疼。”
“你这种人，说不疼的时候特别假。”盛浩看了他一眼，扣上帽子下车，绕到后备箱。
一小箱子的零食，咸的、辣的、甜的都有，但这些花花绿绿的包装袋一看就不太健康，也不是余小于喜欢吃的，幸好翻到了几包平时圆圆偶尔泡给她喝的米稀。
盛浩回到车上，抬手按亮顶头的灯，倾身拿了保温杯，把米稀包装撕开倒进保温杯盖里。保温杯很大，杯盖就是一个杯子，她一边倒水冲米稀一边说：“多亏胖圆圆平时都有给我带保温杯的习惯，上车前我顺手带了。”
“喏，先喝杯这个。”盛浩把杯子递过去。
余小于没动，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目光微垂，落在她手上。
盛浩想了想，说：“这是我的杯子，圆圆没喝过。”
余小于：“……”
是这个问题吗？
“你有洁癖？”盛浩眯了眯眼，“还是你怕我介意？我都看上你了，介意什么？”
她突然问：“你接过吻吗？”
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横过来，夺过杯子，仰头把那杯东西大口喝了，细微的“咕噜”吞咽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余小于把杯子递回去，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接过。”
最近他在她面前演的次数多了，盛浩有点猜不透这话的真假，她接过杯子，探究地看他：“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三个。”
余小于闭上眼睛靠回座椅，脸侧对窗外，一杯热的米稀喝下去确实感觉舒服了不少，他轻嗤了声：“你怎么不问问我现在有没有女朋友，上来就要包养。”
盛浩抬手关灯，让司机开车。
她慢悠悠地说：“你之前谈没谈过我不知道，但现在肯定没有，哪有谈恋爱都不看信息也不打电话的？”
余小于没吭声，像是默认。
盛浩转头看他，刚要继续说，余小于兜里的手机便响了。
余小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徐漾打来的。他转头看了眼盛浩，淡淡地说：“你一直这样肆无忌惮吗？就不怕司机乱说话？”
前头认真开车的司机立即瞟了眼后视镜，瞎话张口就来：“我眼瞎耳聋的，不用管我。”
是不是盛浩身边的人都这样？说瞎话全是熟练工。
余小于嘴角抽了一下，接通电话。
盛浩把抱枕抱在怀里，笑了一下，司机也是容桦找的，给盛浩开了好几年车了，确实练就了“眼瞎耳聋”的本事，艺人的事都不会多嘴。
“你没看群里啊？”徐漾那边很吵闹，他嚷得很大声，“别一放假就消失似的，消息不重要的就不回，还是不是哥们了？”
余小于：“没注意，说什么了？”
徐漾：“这几天都在等高考出分，大家也没心思出去旅游。盛浩不是在影视城拍戏吗？胡一扬拉了个小群，说他想过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运气好可以看到盛浩。我们约了几个人，你不是在那边吗？跟你说一下。”
胡一杨，就是余小于的前桌，盛浩的脑残粉，说要把害盛浩过敏的人揍一顿的那个。
余小于瞥了眼盛浩，盛浩似乎对他打电话没什么兴趣，抱着狐狸抱枕闭上了眼睛，幽暗的车厢里看不太清她的轮廓。他心想，有什么好看的。
下一秒，盛浩脑袋一歪。
靠到了他肩上。
余小于身体一僵，徐漾说了声什么他没听轻，倒是听到盛浩的呢喃：“我好累，让我靠靠。”
这些年太忙，盛浩早就练就了随时实地补觉的本事，在车上补眠的时间多了就有个弊端，她上车熬不了多久就想睡觉。昨晚又是夜戏，早上一大早爬起来，她是真的累了。
靠得太近，余小于还能闻到她身上很淡很好闻的香水味儿。他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舌尖在嘴角顶了一下，转头看窗外，低声问徐漾：“你刚说什么？”
“我说，赵殊彤也去，还有她同桌，反正一共五个人。”徐漾怕他拒绝，急忙说，“都说好了啊，就明天过去，可能还会在那边玩一晚上，你带我们玩儿。”
余小于面无表情：“说得好像你们没来过一样。”
松山影视城也是当地的一个景点了，今年来的人比较少，但松山市的人说没来过那多半是瞎话。高二的时候，那群人还来过一回。
徐漾嘿嘿笑：“说定了啊，挂了。”
余小于侧头看了一眼靠在他肩头的女人，其实也就大五岁，她不化妆的时候，看起来也不比他们班女生大，但终究是万众瞩目的女明星，气质和长相摆在那里，哪怕不化妆，站在人群中也是最亮眼的那个。
他皱眉，考虑了几秒，要不要把人掀开。
几秒后，他低头按开手机，打开微信。
十分钟后。
车停在酒店门口，盛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转头看余小于。
余小于没情绪地按掉屏幕，盛浩撩了撩头发，笑道：““酒店还有宵夜吃的，你跟我上去吃点东西？”又问了一次，“或者，你搬过来？”
“不可能。”
余小于冷声拒绝。
盛浩挑眉，不得不提醒他，要有做助理的自觉：“之前圆圆在，你不搬就算了。现在圆圆住院，她所有的工作都要交给你了，余助理。”
余小于靠在椅子上，看着前方：“工作没问题，但我不搬，需要做什么你说。”
哼，谁家弟弟这么难搞？
软硬不吃！
盛浩想了想，转头扬起笑：“圆圆每天早上六点半会去开我房门，叫我起床。”
余小于：“……”
他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她，冷笑了声：“早点六点半，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吧，那我不开闹铃了，你记得打电话。”盛浩勉强接受了，她拉开车门，又转头看他一眼，“你记得吃点东西。”
余小于看着她走进酒店，跟司机的车到地下停车场，再从停车场绕出去。那个旅馆隔音太差，他在附近租了个房，两个月租约。
第二天早上06：30分，盛浩还在梦中，手机便响了。
第一次，她按掉了。
第二次，她又按掉了。
第三次，她脑子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了什么，摸过手机迷迷糊糊看到屏幕上“余小驰”三个字，清醒了五分。
电话接通。
余小于冷冰冰地问：“醒了吗？姐姐。”
难得叫她一声姐姐啊，盛浩又清醒了一分，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柔软沙哑，耍赖：“没醒，不然你再叫一声？”
对面沉默了半晌，低笑了声：“好，那你起来给我开个门。”
“……！？”
第10章 “泡到厘厘需要明白的二……
盛浩这下完全清醒了，她一骨碌爬起来，往肩上裹了条披肩就要去开门，走到门口脚步突然一顿，她站在门后，迟疑地问：“余小驰，你是不是骗我的？”
余小于淡声：“你可以开门看看。”
开门……
万一人不在，她岂不是要闹笑话？
“醒了么？”余小于又问，声音里带了点懒洋洋的笑意，“醒了我挂了。”
盛浩深吸了口气，一大早就被小王八蛋摆了一道，真是失策，她面无表情地把通话掐了。
她走进洗手间，突然又转回来，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往门外探头——
走廊空荡荡，盛浩受骗上当。
七点整，盛浩心情欠佳地下楼，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
从酒店到拍摄地就十分钟，盛浩在化妆间门外看到了余小于，他今天没带电脑，懒散地倚着墙，耳朵里塞着耳机，懒洋洋撩着眼皮看她，似乎心情还不错。
盛浩感觉这是他被扣给她做助理以来，心情最好的一天。
她朝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淡淡地问：“骗人好玩吗？”
余小于嘴角微勾：“还行。”
盛浩点点头：“好玩就行，当心别玩翻车了。”
化妆师手里拿着个鸡蛋饼探头出来，笑着说：“厘厘早啊，余小于带了早餐过来。”
剧组有准备早餐的，但没有鸡蛋饼这种品种。
盛浩喜欢吃，有时候圆圆会让酒店厨师做。她看到桌上一次性盒子里的鸡蛋饼，心情愉悦地转头看余小于：“总算还有点做助理的自觉，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余小于看了她一眼，把手机微信点开，递过去，示意她自己看。
盛浩狐疑地接过，看到了躺在医院里的胖圆圆半夜十二点半，给余小于发了一份名为“做厘厘助理需要明白的二三事”的Word文档。
她突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点开来看，越看越觉得眼前发黑，里面何止二三事，简直是二三百事好吗？！里面详细记录了她的喜好和习惯，细致到保温杯里的水最好是50°，早上最长时间赖床多久，最快能在几分钟之内起床，如果她赖着不起怎么办等等。
就连她发脾气，要怎么哄都写了！
以及，一些剧组内部联系人的电话——出什么状况，该找什么人。
整个文档统共8868个字，真是吉利。
吉利到令盛浩绝望！她呆滞了好一会儿，余小于给她看这份文档，简直是明明白白在嘲她自作多情。她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卖掉的感觉，卖她的人还是平日最贴心的助理。
余小于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嗤笑一声：“你自己的事，也要看这么久？”
盛浩：“……”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的盘算，等胖圆圆出院，是要把她煎了还是炸了呢？
盛浩抿紧唇，问也不问一句，直接动手把文档删了，删完把手机递过去，从容不迫道：“这种东西不是百分百正确的，我已经删了。”
“没事。”余小于不在意地接过手机，“我过目不忘。”
盛浩：“……”
她白了他一眼，转身进去，跟化妆师说：“吃完了吗？开始化妆吧。”
化妆的时候，盛浩愤愤地给圆圆发微信：【胖圆圆，你真是身残志坚啊？昨晚刚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还能搞出8868字的文档，你做了个假手术吧？】
圆圆回复得倒是很快，发了一排委屈的表情：【真手术！真割阑尾了！我都疼醒了！】
圆圆：【也不全是昨晚写的，我一直有记录的，这是日积月累的成果！】
盛浩：【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研究成果？】
圆圆：【因为我是助理啊！我照顾好你就行了，你不用知道的，有些习惯你自己都不知道呢，都是我日常观察出来的。】
还挺理直气壮，以盛浩对她的了解，估计这会儿还想等她表扬呢。
盛浩心想，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犯了傻？她转头看了眼余小于。今天圆圆不在，余小于没法做少爷了，他抄着兜，无聊地倚在柜子前，等水烧开。
盛浩抿了抿唇，看了眼镜子，化妆师正专心给她弄头发。
她低头，回复圆圆：【这个文档如果交给别的男人，可以叫“泡到厘厘需要明白的二三百事”，你这是教人给我做助理吗？你这是在教别人怎么泡我！】
圆圆：【……】
圆圆：【惊恐惊恐惊恐惊恐惊恐……】
盛浩：【算了，余小于也不会泡我，要泡也是我泡他。】
圆圆又是一排惊恐……
盛浩关掉圆圆的聊天窗口，忽然一扫阴霾，低头给余小于发了条：【过目不忘啊？好本事。关于姐姐的一切，都要好好记住哦，千万不要忘记。】
叮咚一声。
余小于拿出手机扫了眼，愣了一下，偏头看过去，对上她狡黠愉悦的目光，突然明白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下，转回头，盯着水壶。
半晌，啪嗒一声，水烧好后跳闸的声音，像极了胸膛里怦然的一声心跳。
中午一点，盛浩结束上午的戏份，刘导关心问：“你助理要住院一段时间吧？你一个人行吗？”
“那不是还有一个临时助理吗？”盛浩笑笑，又补充了几句，“没什么不行的，正好可以压榨一下那家伙的劳动力，之前害我过敏耽误了那么多工作。”
这话是说给旁人听的，免得别人背后说闲话。
刘导笑了笑：“那就行，不行让容桦再给你安排一个过来，或者剧组临时安排一个给你也可以。”
盛浩婉拒了刘导的好意，临时助理太容易出事了。
正午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此时却乌云层层，微风阵阵，倒比前些天多了丝凉意。
“是不是要准备下雨了？”
“下雨了就拍不了了吧？”
“导演，要收东西吗？还是再等等。”
“到了？你们先找一家店坐一会儿，我等会儿过去一趟。”余小于正在打电话，盛浩走回休息棚下，累兮兮地在倒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因为天气太热，她每次拍完休息，都把古装裙摆撩到腰上打个结，裤腿拉到膝盖以上，修长白皙的双腿交叠，脚踝纤细，线条漂亮。
余小于微微侧目，便垂下眼，对徐漾说：“我这有事，只能过去一会儿。”
徐漾：“什么事儿啊？需要帮忙不？”
“不用，你们先玩。”
余小于挂断电话，盛浩正盯着他，问：“谁来找你了？”
“同学。”他说。
盛浩挑眉：“男的女的？”
这时，观完天象的刘导招呼一声：“估计要下雨了，大家收拾东西先收工吧，具体安排等雨停了再通知。”
剧组工作人员瞬间忙得人仰马翻，闹哄哄的，没人注意这边。
“都有。”余小于居高临下地垂眼看她，“既然提前收工了，那你回酒店休息吧，我出去一会儿。”
盛浩把腿放下，站起来看他：“可以，不过快下雨了，我让司机先送你过去吧。”
“不用。”余小于拒绝。
盛浩眼神直直地看他，眨了眨眼：“我去看看你的女同学，这么远跑来找你，一定不是普通女同学吧。”
余小于冷眼看她几秒，“随便你。”
半小时后，两人上车。
余小于没坐后排，他坐在副驾驶上，偶尔给司机指一下路。
盛浩坐车犯困的毛病又犯了，没一会儿就搂着狐狸抱枕闭上了眼，车停下的时候她也没立刻醒。余小于拉开车门下车，目光往后排扫了眼，女人脑袋靠着车窗，锁骨平直漂亮，乌黑浓密的长发散在胸前，胸口随着呼吸缓慢起伏。她的脸属于上镜最好看的那种，脸小，五官精致漂亮，皮肤细腻，脸颊饱满，闭眼睡着时像只柔软漂亮又高贵的猫。
他轻手关门，转身走了。
盛浩被关门声惊醒，坐直一看，副驾驶已经没人了。
忙转头看窗外，少年高瘦挺拔的身影已经走远，她啧了声，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余小于，你一声不吭就把我丢下了？”
余小于脚步微顿，却没回头，语气很淡：“不然呢？你一个大明星真要跟着我去见同学？见了我怎么解释？有病吧。”
你才有病。
不过……
好像确实有点不合适。
盛浩手指敲着膝，想了想说：“你有同学是我粉丝吗？”
半晌，余小于才冷哼：“有一个，脑残粉。”
“他们什么时候走？”
“你想干嘛？”
“要是晚上还没走，可以让他们来剧组玩，你有工作证，可以带他们进来，不过不能拍照。”
雨滴毫无预警地啪嗒啪嗒砸在车窗上，盛浩愣了一下，看见余小于大步往前走，迅速走进一家甜品店。
过了几秒，少年清冽的声音夹着雨声传入耳中：“不用了，他们可以自己玩儿。”
盛浩：“……”
她冷着脸挂断电话，让司机送她回酒店。
—
夏季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傍晚五点，导演通知晚上的拍摄继续，盛浩本来想给余小于放假的，转念又改主意了，把通知截图发过去，示意他回来当助理。
几秒后。
余小驰：【嗯。】
六点半，盛浩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余小于抄着兜冷脸站在前面，旁边站着他那几个同学，三男两女，一个个表情激动。尤其是一个胖男生，看见她简直两眼发光，快要激动哭了的表情、
这个……大概就是她的脑残粉了。
果然，脑残粉胡一扬激动得结巴：“厘厘！真、真真真的是本人啊！我、我……”
“是本人啊。”盛浩把口罩摘下来，冲他们灿然一笑，抬眼跟余小于的目光对上，又落到他旁边安静斯文的女生身上。
女生长得挺漂亮，跟余小于站一块儿，也算般配，不过……
有点扎眼。
她朝他们走过去：“不是说不来吗？”
胡一扬眼睁睁看着女神走近，心跳都快停止了，他激动地上前，伸出手想跟女神握个手……
一只修长劲瘦的手臂突然横在他面前，把人挡住了。
余小于语气淡淡：“别乱来。”
第11章 “二手烟抽得有意思？”……
余小于手臂稳稳当当地横着，胡一扬被挡了回去，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架势，像是要扑到女神身上，以他的吨位，盛浩保不齐要被他扑倒。
“你克制一点，等会儿被当变态拖走，我可不帮忙。”徐漾把胡一扬往后拽，笑容阳光灿烂，有些腼腆地看向盛浩，“女神你别生气，他就是太激动了，真不是变态，我作证。”
胡一扬羞愧得涨红了脸，急忙解释：“厘厘我不是变态！我真的不是啊！我……”
盛浩以前被疯狂粉丝扑上来抱过，刚才确实有点惊到了，她看了眼余小于。余小于把手抽回，重新抄回裤兜，看向她：“你发信息过来被这个脑残粉看到了，求我带他来。没办法，只能带他们来一次。”
雨下了两个多小时，他们哪儿也没去成，就去商场里的电玩城玩了会儿，余小于在玩投篮机时，手机随手放在边上，盛浩发信息过来，屏幕上显示着她的名字。
胡一扬一看见就疯了，追着问给他发信息的“盛浩”是真的还是假的。
连徐漾和赵殊彤都跟着好奇，余小于被他们烦得不行，几句话解释了他现在是盛浩临时助理的事。胡一扬倒是没想揍他了，但死活求着他带他们来剧组，余小于实在受不了一个胖子跟他撒娇卖萌，这胖子还是个男的。
“我相信你了。”盛浩好笑地看着余小于不耐烦的表情，问他们，“你们吃饭了吗？”
徐漾不好意思地说：“没呢，听说可以来剧组，我们就赶紧过来了，就怕余小于改变主意。”
“吃剧组盒饭吗？”盛浩走到余小于左边，轻轻在他肩上碰了碰，抬头看他一眼，“如果不吃的话，叫余小于买别的给你们，我请客。”
胡一扬眼睛发亮，飞速回答：“可以吃剧组盒饭啊？那我要吃！”
外面的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跟女神在剧组一起吃盒饭这种事情，这辈子估计就这一次！
其他人自然没意见。
剧组几乎每天都会剩出几份盒饭，有时候是有人不吃，自己出去买吃的，如果有剩下的，一般都被场务拿去喂附近的野猫野狗。
等剧组盒饭分完，余小于把剩下的最后五份拿回休息室。
另外还有一份更丰盛些，是给盛浩的。
盛浩看着余小于把盒饭发给他同学，他自己两手空空，问道：“没有了？”
余小于看了她一眼，想起圆圆平时都是把饭全部摆好的，盛浩完全不沾手。他顿了一下，把盒饭盖子全部打开，白色塑料盖堆成叠，他转身在椅子上坐下，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地屈膝，微弓着背看手机，随口道：“嗯，我晚点出去吃就行。”
旁边的赵殊彤小声说：“盒饭很大份，我吃不了那么多，我分你一半吧。”
“不用，你自己吃吧。”余小于没抬头，语气听起来也很冷淡。
十几岁的女孩到底脸皮薄，余小于这么拒绝后，赵殊彤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盛浩之前只是猜测，现在基本确定，这女孩喜欢余小于，估计喜欢的时间还不短。
一起吃一份盒饭，这么暧昧的事，余小于拒绝了，说明他对这女孩没意思。
盛浩不动声色地把饭菜分了分，她自己留了三分之一，伸腿踢踢余小于的运动鞋。余小于抬头，盛浩示意他：“我吃的少，你吃这些，不然也是浪费。”
余小于淡淡地看着她，低头摁掉手机，坦荡道：“嗯，助理的工作包括……”
“那就快吃。”盛浩笑盈盈地打断他，不准他在别人面前掉她面子。
“可以拍照吗？”胡一扬弱弱发问。
盛浩笑了下，站起来说：“现在可以拍，等下就不行了。”
胡一扬赶紧过来，占领她旁边的位置。徐漾比他稳重多了，但也挺想跟女神站一起的，毕竟以后他要是出道了，红了，那还能晒一晒十八岁跟女神的合影，他转头礼貌问：“女神，我可以站你旁边吗？”
徐漾长得阳光帅气，又有礼貌，听说是学音乐的，还考上了北影，算是盛浩小学弟了。盛浩心想小学弟比余小于可乖顺多了，她对他印象很好，微笑道：“当然可以。”
赵殊彤毕竟也是小女生，对能跟明星合影的事也很感高兴。
几个人都围着盛浩。
除了余小于。
胡一扬把手机塞给余小于，语气酸溜溜地说：“你帮我们拍吧，反正你最近都在剧组，什么时候想合影都有机会。”
余小于站在门边给他们拍了几张，徐漾转头问赵殊彤：“你们是不是带了自拍杆？拿出来呗，让余小于也跟咱们拍一张。”
正巧，化妆师走到门边：“厘厘，要准备化妆做造型了，怕时间来不及。”
“好，我马上过去了。”盛浩看了眼余小于，又叫住化妆师，“毛老师，帮这群同学拍张照吧。”
化妆师笑着应了，“好咧。”
余小于本不想拍，但他们都盯着他，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最边上的男生站定。
“准备好了吗？”化妆师问。
“等一下。”
那男生嬉笑着推推旁边的女同学，女同学了然地笑了一下，把原本站在徐漾旁边的赵殊彤拉出来，推到了余小于旁边。
余小于手抄在兜里皱了皱眉，表情冷淡。
赵殊彤红着脸站他旁边，抿着嘴角看镜头。
盛浩在心里啧了声，这几个同学眼瞎不是？看不出余小于不喜欢那女孩？瞎助攻什么。
—
剧组封闭拍摄，拒绝路透，也不允许粉丝探班。
正式拍摄时，徐漾他们远远看了一会儿，就被余小于请出去了。
余小于手抄在兜里，懒散地走在前面，送他们出去。
胡一扬抱着盛浩的签名照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我感觉就像做梦一样，我居然跟女神一起吃了饭，还拍了照，我曾经距离她那么那么近！”
他突然拉住余小于，期盼地问：“驰哥，你问问女神，她还缺助理吗？”
“胡一胖，你别想了行吗？”徐漾拍了拍他后脑勺，突然笑了下，“你不如巴结巴结我吧，要是以后我红了，你也不是没机会再见女神，你想要哪个明星的签名照都行。”
“那我祝你早点红吧。”胡一扬不太走心的祝福，又开始念叨盛浩，“你们说，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女神？”
“有钱有内涵？”另一个男生说，“豪门贵公子呗！”
徐漾笑骂：“肤浅。”
胡一扬也说：“就是，我女神才不会那么肤浅。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出道这么久绯闻倒是不少，但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说不定她没谈过恋爱呢？”
胡一扬：“她喜欢的肯定是成熟稳重型的，像魏城那种。”
一直没吭声的余小于神色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要是胡一扬知道他心目中站在神坛上的女神，并不喜欢成熟稳重型的，她只想包养小鲜肉，甚至三番五次想包养他，动不动就撩他。
会不会粉转黑，回踩盛浩？
或者，直接在原地跟他打一架？
他们走到门口，两个女生去旁边的奶茶店买奶茶。
余小于站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前，徐漾看他买了包烟，笑着过去问他：“你还记得姜南吗？就咱们高二有一次出去唱歌，碰到的那个经纪人？”
余小于皱眉，冷声问，“他找你了？”
徐漾记得当初姜南找余小于的时候，余小于还跟他起了点冲突，后来余小于的解释是那人是星探，想叫他去演戏，还骂姜南有病。
当时姜南偷偷给了徐漾一张名片，看了名片他才知道，那人不是什么星探，是星晴娱乐传媒的经纪人。徐漾看余小于那么生气，就没把这件事告诉他。
星晴娱乐是家毫无姓名的小公司，手里有几个艺人，但都不红。
徐漾不懂余小于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迟疑道：“嗯，跟我谈签约的事，就前两天，到我家来跟我爸妈一起谈的。”
余小于盯着他，只问：“你签了？”
“对……”
余小于声音更冷：“几年？”
徐漾舔了下嘴角，看他冷冰冰的脸色，有点慌：“五、五年……”
“操。”余小于骂了句脏，冷冰冰看他，“你签约之前没查过那家公司吗？那家公司就几个怎么也捧不红的小演员，你他妈一个学声乐的，签那家公司，有什么前途？你傻逼啊。”
这年头学艺术的太多了，每年毕业生扎堆，能签经济公司的都是少数，更别说能出头的了。徐漾觉得自己刚考进北影就签了公司，是件高兴事，想跟好兄弟分享一下，却莫名其妙挨了通骂，也火了，怒道：“我怎么就傻逼了啊？”
“怎么了怎么了？你俩怎么还吵起来了啊？”
胡一扬回头，看两人架势不对，赶紧跑过来往两人中间一站。
余小于深吸了口气，突然有点无力，他看了眼徐漾：“没什么，我回去了。”
说完，转身走了。
—
余小于走到剧组拍摄地外，站在巷子口点了根烟，他脸色冷得可怕，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笑了下：“哟，余小于啊，难得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是想通了？”
余小于吐了口烟雾，冷声问：“姜南，你故意的是吧？”
“故意什么？”姜南反问，笑了一声又很快说道，“你说签徐漾的事啊？这哪能是故意的呢，我看他有潜力，签他怎么了？就像当初我看你有潜力，把你签了一样。”
“我没跟你签过合约。”余小于已经很久没被对方激怒了，“我没认过。”
“你爸妈签的，十年，到现在都还剩下六年合约，白纸黑字，你不承认也得认。”姜南讥笑道，“你爸妈给你签约的时候，可拿了我不少钱。”
余小于挂断电话，整个身体倚在墙上，微仰着头，后脑顶着墙，望着暗沉无光的夜空。
半晌，他听到脚步声，垂眼睨向来人。
盛浩捧着一杯冒热气的水站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指责他：“余助理，我找你半天了，你躲这里抽烟偷懒？”她伸手拿过他指尖的烟，低头看了眼，抬手放到嘴边抽了一口，随后掐了，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余小于动了一下，深吸了口气，低头面无表情地看她：“二手烟抽得有意思？”
“没意思，所以我扔了啊。”盛浩抿了口热水，抬头看他，目光热切，“接吻才有意思，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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