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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它是陕北最有文化的地方?

很多人都听过“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这句话,但它到底是什么意思?除了婆姨,米脂还有什么?

作者|馍大师 出品|夹馍星球


为什么说它是陕北最有文化的地方?


提起榆林,很多对陕西情况不太熟悉的朋友都能想到煤炭,还有腰缠万贯的土豪。


但榆林下辖两区1市9县,拥有煤炭资源的,只是北边的两区1市3县,比如神木、府谷,经济数据确实耀眼,而到了南边的六个县,就没有这样的福气了。


其中就包括米脂县。


米脂虽没有煤炭,但它曾经是榆林最有名的县,因为那句名言——“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


这是说米脂的姑娘颜值绝美,性情温柔,且能担大义。


如果你去过米脂,还会发现它的古城很有特点,是陕北窑洞建筑的集大成者,曾被联合国评为“千年古县”。


在这背后,彰显的是一种软实力。


为什么说它是陕北最有文化的地方?


为什么说它是陕北最有文化的地方?


处在中原与北方民族交界处,只要说起榆林各地的历史,总免不了打打杀杀。漫天飞扬的沙尘中,要是仔细闻,隐隐有一股血腥味。


和米脂县直接相关的历史,要从南北朝说起。公元557年,西魏权臣宇文护,逼迫皇帝禅让,拥戴自己的堂弟宇文觉上位,建立了周朝,史称“北周”。


为什么宇文护自己不当皇帝?因为他的位子也是叔叔(即宇文觉的父亲)留给他的,一时出不了台面,只能当幕后大佬。


所以,开国皇帝不一定都是自己打江山,也有可能捡一个江山。


新政权建立,免不了重新梳理行政秩序。563年,北周在永定河畔设银州,也就是今天的米脂县一带。所以,米脂也称“古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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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时期的银州


到了北宋年间,1032年,党项族李元昊在银川建立西夏国。北宋为抵御西夏入侵,在西北地区设置了很多军事城寨,派士兵常年驻扎,闲时种地,筹备粮草,战时上阵杀敌。


看过《水浒传》的人都知道,书中有很多寨子,也有一个官职叫“知寨”,就来源于此。


当时北宋名臣范仲淹经略陕西,认为米脂一带“控山险,扼要冲,屏蔽延州,为兵家所必争”,遂在此建立“米脂寨”。


这是“米脂”二字最早出现于历史上。之所以叫“米脂”,因为该地生产一种小米,色泽金黄、质黏味香,熬成的粥细腻柔滑,好似流动的油脂。


《米脂县志》记载:“地有流金河,沃壤宜粟,米汁淅之如脂。”可见米脂的农业是很发达的。


时间长了,随着居民增多,米脂寨就成了米脂城。城池前对文屏山,后倚凤凰岭,无定河绕城而过,枕山面水负阴向阳,形若凤凰展翅,好一块风水宝地。


为什么说它是陕北最有文化的地方?

米脂古城的雪景,图|榆林网


到了公元1226年,此地归铁木真的蒙古政权所有,在米脂寨设米脂县。


这是米脂建县之始。


在那之后,除了李自成曾短暂地将米脂县改为天保县,它的名字一直没变过。


说起来,李自成也与西夏有关。他出生于米脂县城西200里的李继迁寨,而李继迁是李元昊的祖父,村民们自称是西夏国的后人。


1644年,李自成在西安称帝,建立大顺政权,改米脂县为天保县。他派侄子李过率兵回米脂,“衣锦还乡”。


李过在县城北门外的马鞍山上,将一座真武庙改建为李自成行宫,并将马鞍山改名为盘龙山,寓意是真命天子之地。


行宫依照山势,自下而上修建,气势雄伟。有一座乐楼,正中为演出舞台,台下埋了24口瓷缸,能产生余音绕梁的效果,就像土制音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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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龙山景观


但不到一年半时间,李自成兵败,溃逃路上被杀,清朝又将天保县改回米脂县。


从巅峰为王到化为烟尘,对人生来说是一场大波澜,对历史只是一瞬。


作为米脂县史上最大的名人,关于李自成的故事,既有个人传奇部分,也承载着历史的反思。


1944年,明朝灭亡三百周年时,郭沫若发表雄文《甲申三百年祭》,肯定李自成农民起义的正义性,总结从胜利走向失败的教训,是轰动一时的政治论文。


毛泽东让把文章印出来,发给高级干部们阅读学习,引以为鉴,避免李自成的失败。


50年后,1994年,米脂县组织召开了“纪念李自成进京350周年暨《甲申三百年祭》发表50周年学术讨论会”,请来各路专家研讨,规格很大,足见米脂对这个大IP的重视。


2007年,纪念李自成诞辰400周年时,米脂又在行宫前铸造了一座李自成持宝剑、骑战马的铜像,如今是米脂的标志性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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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雕像


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米脂县城既是居民生活之地,也是军事防范之地,在建筑上,城墙与窑洞相结合,城防与民用相结合,有着典型的特点。


老城内遍布明清年代的窑洞四合院,普遍采用“明五暗四六厢窑”样式——正面主体建筑是五孔砖石窑洞;两侧各有两孔藏进去的窑洞;主体窑洞两侧又“丁”字对称建筑六孔窑洞。


2014年,米脂窑洞古城被联合国地名保护组织中国组评为“千年古县”。


这也是陕北地区唯一的千年古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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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承接了本地祖上的尚武基因,到了近代史,米脂也出了一位将军——杜聿明。


那时候,精英分子往往出在地主家庭,杜聿明就是如此,杜家是当地望族。他的堂兄杜斌丞,是民主同盟早期领导人,今天米脂古城东大街19号有一个老图书馆,就叫“斌丞图书馆”。


杜聿明的父亲和国民党元老于右任是至交,在于右任的推荐下,杜聿明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成为蒋介石的得意弟子。


1933年,杜聿明率部参加抗击日军的长城战役,歼敌2000多人,一战成名,后被授予少将军衔。


1937年,蒋介石组建陆军装甲兵团,杜聿明为第一任团长,后改编为新军第五军。这是国民党唯一一支机械化军队,蒋介石视若珍宝,轻易不投入使用,有“天之骄子”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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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聿明将军


杜聿明治军严格,强调“操场就是战场”“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他手下的郑洞国、邱清泉、廖耀湘等,也都是国民党军的知名将领。


1939年,在参加广西昆仑关战役中,杜聿明率部担任主攻,歼灭了有“钢军”之称的日军第21旅团5000余人。


这是抗日战争中,中国军队第一次攻坚战胜利,杜聿明威名远扬。


但在解放战争时期,杜聿明败给粟裕的华东野战军,淮海战役中被俘。


之后,他在学习中思想发生转变,曾写信策反自己的同乡、国民党第88军军长马师恭,为解放军渡江战役立下功劳。


1959年,杜聿明被特赦,后来被任命为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文史专员,1981年去世。他关于参加缅甸抗战的回忆录,是后人研究历史的重要资料。


因为在抗战中立过大功,思想改造也成功,杜聿明的形象是正面的,被定义为“爱国人士”。


为什么说它是陕北最有文化的地方?

米脂县的杜聿明石板画


而杜聿明的小学老师,也是米脂县近代史上赫赫有名的人——李鼎铭。


他早期从事教育,开榆林地区风气之先,后来行医,济世救民,人称“银州一圣人”。


1941年,因人员增加速度过快,陕甘宁边区政府财政吃紧。要解决这个问题,一方面是开源,八路军三五九旅前往南泥湾开展大生产运动,另一方面就是节流。


在陕甘宁边区的一次参议会上,围绕如何克服财政困难的问题,时任米脂县参议长的李鼎铭,和其他10位参议员,提交了一份“精兵简政”的提案,建议政府精简人员,避免入不敷出。


提案一出来,遭到不少争议,有人认为李鼎铭不怀好意:正是抗战关键时刻,用人之际,你却让减少人,这是什么意思?


但毛泽东肯定了这个提案,认为是改造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药方,随后作为一项重要政策,在边区和抗日根据地来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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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鼎铭(右)被赠予“民主典范”牌匾


1944年9月,毛泽东在纪念张思德的文章《为人民服务》中写道:“‘精兵简政’这一条意见,就是党外人士李鼎铭先生提出来的;他提得好,对人民有好处,我们就采用了。”


“为人民服务”后来成为党的宗旨,而《为人民服务》这篇文章是毛泽东经典名作“老三篇”之一,被一代代人学习背诵。


李鼎铭也就和“精兵简政”连在一起,被人所铭记。


1947年,李鼎铭因病去世,享年66岁。他的陵园和故居,成为米脂县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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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鼎铭旧居


因为是陕甘宁边区的一部分,米脂县留下了诸多的革命印迹。比如1943年,作家柳青被组织上派到米脂搞农村工作。根据这次经验,他写出了成名作小说《种谷记》。


1947年8月17日,彭德怀率领的西北野战军,在米脂县沙家店,仅一天时间,伏击歼灭了国民党整编第36师,成为西北站场从战略防御转向战略反攻的关键战役。


毛泽东称赞说:沙家店这一仗确实打得好,对西北战局有决定意义,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用我们湖南话来说,打了这一仗,就过坳了。


1947年11月,中央从延安撤出,来到米脂县杨家沟,12月在这里召开扩大会议,毛泽东作了《关于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报告,提出了在全国范围内推翻国民党、建立新政权的一系列纲领。


这是自从1945年七大之后,中共在解放战争中仅有的一次规模较大的盛会,具有转折性的意义,史称“十二月会议”。


毛泽东住在当地望族马家捐赠的院落里,直到1948年3月份离开。


为什么说它是陕北最有文化的地方?

杨家沟革命纪念馆


如今,杨家沟是米脂县的重要红色文化旅游景地,马氏窑洞已建为“毛主席转战陕北纪念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人因地而成长,地也因人而富贵。


为什么说它是陕北最有文化的地方?


回到“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传说中,貂蝉是米脂人,吕布是绥德人。


《三国演义》里,王允设连环计杀董卓,女间谍貂蝉是重要的棋子。但在正史典籍中,王允杀董卓的事真,但并没有貂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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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中,貂蝉“事了拂衣去”


貂蝉实际上是民间说书人虚构的一个美人,它本来指的是古代官员衣服上的一种饰品。


但米脂县认为漂亮的貂蝉是自己乡里的姑娘,世代传下来,已在人们心中形成定势。


因为《米脂县志》中有一个记载:“貂蝉洞在城西艾蒿,亦俗传也。”


貂蝉洞据称是貂蝉出生的山洞,在米脂县石沟镇艾蒿湾村的一个山洞里,很深,据说能通往山西。


但老百姓都住窑洞,为何貂蝉却在山洞?


传说中,貂蝉出生时,月色为之黯淡,鲜花为之凋萎,父母以为生了个妖孽,将其扔到城外,恰好一只母狐狸丧子,把貂蝉背进山洞里养大。


“闭月羞花”因描述貂蝉而生,同时“狐狸精”也暗合了妖艳女人的命运。


为什么说它是陕北最有文化的地方?

米脂县的貂蝉洞


尽管县志也强调是“俗传”,意思是记录的传说,但对于当地人来说,宁可信其有。


很多米脂人给女孩起名字,都喜欢用一个“蝉”,寓意漂亮。所以,如果你在外面看到有这个字的女孩,可以问她是不是米脂人。


据了解,米脂的婆姨在家庭的地位也确实较高,家里的事,基本是女性说了算。


当文化旅游经济到来,“貂蝉故里”也成了各地争夺的对象。多年前,甘肃临洮、甘肃康乐、陕西米脂、山西忻州都为这事吵过架,没有定论。


貂蝉到底有没有其人?她出生在哪里?这些都不重要,通过历史传说的加持,米脂县城有了“貂蝉故里”这个标签,夯实了文化大县的称号,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2008年,米脂县投资2000多万元,在县城无定河岸边修建了貂蝉广场,并树立起一座高达7.5 米的貂蝉塑像,为全国之最。


为什么说它是陕北最有文化的地方?

貂蝉广场


对于貂蝉形象的塑造,进一步推动了“米脂婆姨”的文化建构。有大学生就以“米脂婆姨”为研究对象,写了论文《被建构的女性:“米脂婆姨”形象探析》。


进入新世纪,在经济建设浪潮中,榆林北边几个县因为煤炭资源大翻身,而米脂缺少这方面资源,虽有岩盐、天然气,但开发成本高,无法快速变现。


米脂发展经济,还是得从自己的文化品牌入手。


2003年,米脂县推出“米脂婆姨”家政服务品牌,开设女子家政学校,把本地年轻女性劳动力组织起来,经过培训,再输送到北上广等地当保姆。


这事在当时被不少媒体报道,也引发了争议。


米脂县的女性当然聪颖魅力,心灵手巧,但如果借助一句俗语,把女性的命运和家政服务捆绑在一起,能解决一时的就业问题,但并不能根本改变米脂女性的命运。


为什么说它是陕北最有文化的地方?

上家政课的米脂姑娘


后来,关于米脂家政品牌的声量就小了。“米脂婆姨”的品牌打造方向,转为当地的农产品——小米。2013年,米脂县获得“中国绿色生态小米之乡”荣誉称号。


在电商平台,搜索米脂婆姨,会看到大量陕北黄米产品,已具备一定消费知名度。


利用文化积淀,赋予品牌影响力,米脂其实还有很多可打的牌,还有很多挖掘的空间。


2021年,陕西闯王酿酒总厂的“闯府”商标,被认定为“陕西老字号”。这是米脂县创办于1970年代的酒厂,有一定群众基础,如果继续挖掘“闯府”品牌,做大做强,未尝不是一条路子。


为什么说它是陕北最有文化的地方?

闯府酒,主要市场在陕北


闯王酒厂还曾出品过一款“老窑洞”酒,也是以米脂本地特色为品牌,可惜一直未走出县域。


同时,在李自成这个IP上,还有“大顺”、“永昌”等可做文章的品牌。


在发展定位上,米脂的目标是:陕西盐化工业大县、陕北文化旅游强县、黄土生态宜居名县。目前来看,米脂县最适合打的还是文化旅游,发挥自己在榆林诸县中的特长。


借文化把旅游做大,借旅游来开发本地特产,文化软实力和产品硬实力结合,米脂古县的金字招牌才会更加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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