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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家族信托是一个地道的舶来品。但在中国文化中，“信任”与“托付”的思想却早已有之。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信托”故事，莫过于刘备白帝城托孤。刘备在临终前跟诸葛亮说：“我把江山和儿子都托付给你。如果我儿子不行，你就取而代之。”听了这话，诸葛亮赶紧说：“我肯定会努力工作，死而后已。”

如果把这个故事置于家族信托的语境下，那就应该是——刘备对诸葛亮说：“我们签个信托合同吧，委托人是我，受托人是你，委托的资产是蜀国江山，受益人是我儿子刘禅。”同时，刘备还以李严为监察人监督诸葛亮，若诸葛亮怀有异心，就把他换掉。如此一来，刘备就可以放心地把蜀国和儿子托付给诸葛亮了。刘备和诸葛亮之间的信任，建立在恩、威和德的基础上；家族信托则是以契约合同取代这三者，用“机制”取代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这是东西方文化上的差异，也是我们理解家族信托的起点。

随着家族信托在我国的发展，其财富管理和传承的优势日益凸显，越来越多的高净值人士开始选择家族信托。2018年8月17日，中国银保监会下发了《关于加强规范资产管理业务过渡期内信托监管工作的通知》，里面首次对家族信托进行了定义：家族信托是指信托公司接受单一个人或者家庭的委托，以家庭财富的保护、传承和管理为主要信托目的，提供财产规划、风险隔离、资产配置、子女教育、家族治理、公益（慈善）事业等定制化事务管理和金融服务的信托业务。

家族信托具有诸多强大的功能，可以说是目前高净值人群财富保护及传承最强大的工具，通过传承家族精神来更好地实现家族治理，就是它的功能之一。那么，家族信托的功能都包括哪些呢？

财富保护功能

所谓财富保护，就是保住已经赚取的财富，使之不因各种财富风险而遭受损失，或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贬值缩水。财富保护是家族信托的基础功能，也是其最主要的功能之一。我们可以从风险阻断、风险分散和保值增值这三个角度来理解家族信托的财富保护功能。

风险阻断 根据我多年的从业经验，威胁高净值人士财富安全的风险，主要来自几个方面：企业经营不善或破产，企业债务牵连个人财产的风险；个人欠下大额债务无力偿还，面临强制执行的债务风险；离婚导致分割夫妻共同财产的婚姻风险；触犯刑法，被处罚金或没收财产的刑事追索风险。而家族信托能够阻断上述这些破产、债务、婚变和刑事追索的风险，从而实现财富的保护。

需要申明的是，绝不能过度强调信托财产的独立性，从而产生不应有的“避债”倾向。为了实现信托目的，保护信托财产，法律赋予了信托财产区别于委托人、受托人、受益人的固有财产的独立地位。但若过度强调信托财产的独立性，又很容易被人恶意利用，将其当成“避债”手段，从而损害善意第三人的权益。对于信托财产的独立性，我们需要在有效利用与合法利用之间寻求平衡，避免法律风险和道德风险，在慎用的基础上善用家族信托，从而实现其真正的价值。

风险分散 除了微观层面上的破产、债务、婚变、刑事追索等财富风险，从宏观层面来说，国家或地区的政策变化，也是威胁高净值人士财富安全的一个风险源头。为了规避这一风险，高净值人士通常会选择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产，这基于一个古老但却颠扑不破的风险规避原理：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家族信托在实现资产的全球配置方面有着独特的优势。通过信托公司专业人士的专业运作，可以将信托财产在全球范围内进行合理分配。风险分散，不仅体现在地域上，也体现在不同的财产形式上。比如，信托公司的专业人士会通过将信托财产分散在股票、债券、房产、贵金属、艺术品等不同财产形式上，以实现风险分散的效果。

保值增值 一个人不可能永远保持高效的赚钱能力，一个家族也几乎不可能每一代都出现理财高手。所以，当创富一代失去赚钱能力，或家族后代中缺乏商业人才时，如何实现既有财富的保值增值，就是一个摆在所有高净值家庭面前的问题。如果不对财富进行任何主动管理，几乎可以肯定地说，这些财富必然会随着时间流逝而缩水。这是因为，当今世界上的各个国家，几乎都实行通货膨胀政策，每一种货币都是“越来越不值钱”。

家族信托的受托人通常是专业的信托公司，会有专业人士进行投资理财。而且，信托公司通常会采用稳健的投资策略，从而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家族财富的保值增值。

财富传承功能

随着创富一代的年龄越来越大，财富传承逐渐成为中国高净值人士主要的财富管理需求。在财富传承方面，家族信托有着诸多突出的功能优势。

更灵活 家族信托的信托条款一般是量身定制的，即根据委托人的信托目的做个性化规定。由此，使用家族信托进行财富传承，就可以灵活实现多种目的。

家族信托可以把更多的人设为受益人。相对于法定继承和保险，家族信托受益人的范围更广，可以是家庭成员，也可以是法人组织、慈善团体等。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家族信托的受益人。不过在信托实务中，信托公司为了规避利益输送、洗钱等法律风险，通常对受益人会有一定的限制。通过制定特殊的信托条款，可以实现财富在血亲内部流转，而不会因为后代婚变等原因导致财产流入姻亲手里。比如在信托条款中规定，血亲后代取得的信托利益属于其个人财产，与其配偶无关。

更高效 在我国，使用遗嘱或法定的传承方式，必须进行继承权公证，才能办理房产、银行卡等的过户手续。2021年1月1日《民法典》生效后，还增加了“遗产管理人制度”。这些制度增加了遗嘱传承和法定传承的复杂程度。继承权公证向来是遗产继承的“难关”，需要所有继承人在公证处明确表示同意遗产分配方案，否则公证处就不会开具继承权公证。这样很容易导致继承人之间就遗产继承比例产生争议，甚至对簿公堂。家族信托是以合同条款的形式进行财富传承，无须进行继承权公证，可以更高效地实现财富的无争议传承，最大限度地避免继承人之间的“内耗”。

可传承多种形式的财富 保险作为一种财富传承的工具，也可以规避继承权公证等难关，实现高效传承。但是保险的缺点是，只能传承现金财富，而对房产、股票、知识产权之类的财富形式，保险这种传承工具就“鞭长莫及”了。但家族信托可以传承的财富形式就可以多样化。

节省传承成本 在财富传承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传承损耗，其中最主要的是遗产税。中国目前并未开征遗产税，但未来开征的可能性较大；高净值人士配置在海外的资产往往分布在欧美等发达国家，这些国家目前都征收遗产税，美国的遗产税税率最高档甚至高达40%。如何在传承的过程中避免损耗，是高净值人士在做财富传承规划时必须考量的问题。

家族信托在进行税务筹划方面有其独特优势。信托财产转移到信托公司后，就不再属于委托人，委托人去世后，信托财产不属于其遗产，所以，一旦将来中国开征遗产税，通过家族信托进行财富传承，就可以节省一大笔遗产税，降低传承成本。

保留控制权 有的高净值人士会选择在生前就用赠与的方式进行财富传承。这种传承方式最大的隐患就在于，一旦将财富赠与出去，自己就失去了控制权。用家族信托进行传承，可以在信托合同中约定信托财产的用途、保留委托人更改受益人及受益比例的权限等，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对信托财产的控制权。但需要提醒的是，委托人保留控制权时需要谨慎，切不可保留对信托财产太大的控制权，以免影响了家族信托财富保护的功能。在境外，就存在因为委托人过度使用家族信托的“控制权”，最后导致家族信托的财富保护功能受到挑战的案例。

更长久 家族信托期限较长，一般不会低于20年，之后还可以无限次数地延长。作为创富一代的委托人去世后，家族信托依旧可以守护家族财富，保证家族的绵延昌盛。在国外很多高净值家族中，家族信托的期限与其家族寿命等长，已经成为家族延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家族治理功能

一个家族要想繁荣昌盛，物质传承只是基础，家族精神的传承更为核心。没有家族精神的支撑，仅凭物质的传承是无法支撑一个家族长久走下去的。对现代家族来说，家族的主要资产往往是家族企业，如何治理好家族企业，并使之一代代传下去，是家族治理的重要命题。

精神财富传承 一个家族在进行财富传承时，不能只考虑物质财富的传承，还要特别考虑到精神财富的传承。因为，如果没有家族精神引导子孙后代形成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为他们的成长和发展提供持续的推动力，那么留给他们的物质财富很快就会成为无源之水。然而，对很多创富一代来说，如何实现精神财富的顺利传承，仍然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家族信托则可以很好地解决精神财富传承的问题，这源于其“死亡之手”的制度设计。

本文详见于【《家族企业》杂志2023年1/2月合刊，阅读全文内容敬请订阅《家族企业》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