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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 勤,加拿大维多利亚大学软件工程专业博士。出身于上海古玩业世家。业余喜爱古陶瓷杂项收藏鉴赏,系中国古陶瓷学会首批会员。

民国收藏往事——我的曾祖父朱友樵和通运公司古玩业旧事(下)

朱 勤

清末民初的南浔,是丝绸业富商汇集的重镇,有“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之说,张静江家族排名第二。他早年因病跛足,人称“张跷脚”,见科举无望,他父亲帮他捐了个四品候补道的头衔。一九零二年,作为清廷驻法公使孙宝琦(其七女儿孙用番即是张爱玲痛恨的那个后妈)的随员,以商务参赞的身份到了法国巴黎。他极具商业头脑,不久便做起中法贸易来,以经销丝绸、茶叶为主。辛亥革命前后,张静江打算把丝绸、茶叶等传统的家族生意扩展到利润较高的古玩领域。这时就需要一个通晓古董行业的人来经营管理这方面的生意。因张静江庞元济的外甥,当时就找到了我的曾祖父朱友樵(上篇介绍过仪古斋常年为庞元济收购古旧字画)

▲图1 张静江和夫人姚蕙

张静江当时是这么跟我曾祖父讲的:“朱先生,你的古董生意蛮兴隆的,很多洋人都喜欢中国的古董。但在上海租界里,洋人的数量毕竟有限,我们把中国的古董直接送到他们家门口去,不是更好吗?” 双方一拍即合。张静江于是就邀请我曾祖父朱友樵参与创办上海通运古玩公司,并担任公司经理来掌管古玩业务,根据相关资料研究可知,那年正是民国第一年(即1912年)。这家通运公司的位置,在河南路靠近广东路的地方(以前有老周虎臣笔墨店,今天威斯汀大酒店的北部,附近有太平洋咖啡)。大约一两年之后,通运公司又搬到河南路靠近南京路的位置。

上海通运古玩公司成立的当天,全体人员在附近照相馆拍了张合影。后台老板张静江并未在开张之日露面,所以不在照片上。事实上,张静江平时基本不参与公司业务。照片上大约有十几个人,坐在前排正中间留着胡子,且年纪看上去比较大的是我曾祖父朱友樵

照片正上方写着上海通运古玩公司全体同仁之类的字样,我清楚记得照片没有注明日期。在文革中这张照片左边被我祖父用剪刀剪去一条,少了几个人。多年后我就问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照片上原来还有戴季陶陈英士两位国民党要人,文革时期怕引祸上身,所以干脆剪掉了,现在看来有点可惜了。祖父还告诉我,戴季陶那个时侯并不叫戴季陶。因为他在报纸上大骂袁世凯,惹了麻烦,被张老板安排到新开张的通运公司来避风头。因为新公司人员比较杂,互相不熟悉,所以混在里面不容易引起外人瞩目。祖父说他当时年纪尚小,但还清楚地记的那两位经常躲在店堂深处的角落商量事情。不久以后(大约三个月的样子),他们就离开了。

▲图2 戴季陶(1891年—1949年2月11日),初名良弼,后名传贤,字季陶,笔名天仇。原籍浙江吴兴(今浙江湖州),生于四川广汉,中华民国和中国国民党元老,中国近代思想家、理论家和政治人物。

▲图3 陈其美(1878年1月17日—1916年5月18日),字英士,号无为,浙江湖州吴兴人,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中国同盟会元老。在辛亥革命时期与黄兴同为孙中山的左右股肱。

我查了一下相关背景。一九一二年五月二十日,二十三岁的戴天仇(后来的戴季陶)在上海《民权报》发表一篇只有二十四个字的短论《杀》,一连用了四个“杀”字。“熊希龄卖国,杀!唐绍仪愚民,杀!袁世凯专横,杀!章炳麟阿权,杀!”。之后,公共租界巡捕房以“鼓吹杀人罪”提起公诉。被戴声讨的唐绍仪以国务总理的名义致电上海,公开为戴天仇说话: “言论自由,为约法所保障。”六月十三日,租界会公开作出宣判: “共和国言论虽属自由”,但“该报措词过激”,涉嫌“鼓吹杀人”,最后以“罚洋三十元”结案。

▲图4 唐绍仪(1862年1月2日—1938年9月30日),字少川,广东广州府香山县(今珠海唐家湾镇唐家村)人,清末民初政治活动家、外交家,民国时出任第一任内阁总理。

唐绍仪“仪古斋”的常客,民国初年,当时上海大街上还都是马车、黄包车、甚至轿子之类的交通工具,唐绍仪是最早坐汽车来的,后面还跟着护弁。那时候唐绍仪大概刚开始对古玩产生兴趣,经常拿东西来店里问:“朱先生,你看看这件东西怎么样?”我曾祖父都会一一仔细解释给他听。后来,群玉林的王老板跑来打招呼,意思是说有些东西不必那么认真,装装糊涂就算了。我曾祖父婉言拒绝:“唐绍仪来头那么大,我怎么敢随便糊弄他呢?”

▲图5 清乾隆 青花釉里红缠枝莲纹鸠耳尊 唐绍仪旧藏 2018年香港邦瀚斯秋拍 成交价2350万港币

照片上除了我曾祖父,还有我曾祖父的大徒弟,即我祖父的表兄董汝林(读音)。著名的古董商卢芹斋不在照片上,其他如管复初李文卿姚叔来等重要人物据我祖父说都是后来陆续加入通运公司的。卢芹斋,据他自己介绍说他原本是清国领馆里的西餐师傅,因通晓外文,所以被张静江聘用为通运公司在法国的负责人。上海方面负责进货,他在法国出货。

我祖父说,卢芹斋在上海通运古玩公司刚开张那阵子,对古玩生意并不熟悉,所以三天两头到我曾祖父处请教疑难,主要是询问账目上的某件东西是怎么回事,后来业务娴熟了就来得少了。多年后和卢芹斋一起开“卢吴公司”吴启周,原本是张静江家族典当铺子里的朝奉先生(在古徽州地区,“朝奉”相当于“先生”的意思,由于各地大多数当铺都是徽州朝奉所开,所以“朝奉”索性成了当铺掌柜的统称),所以转入古玩行业并没有太大障碍。

早年他们两位看上去都是替张静江工作,所谓“卢吴公司”,应该是后来的事情。在上海博物馆的卢芹斋档案中,包括四份早期的(一九一二年年底至一九一三年年初)进价出价单子,现在被个别文章解读为卢吴公司的账目。从时间和经营金额来看,我个人认为很可能是通运公司的货物。例如:一九一三年一月二十一日伦敦拍卖账目,法语标出买入价一百零一万五千一百八十五法郎,卖出价两百零四万九千一百四十五法郎,“毛利”为一百萬零三千九百四十法郎,一战之前的百万法郎金额甚巨,当时恐怕只有像张静江这样的财阀能有如此实力。

▲图6 民国五年 管复初 《古画留真》 上海来远公司出品

▲图7 法国巴黎街头卢芹斋建的中式红楼与门口悬挂的“卢吴古玩公司”招牌

▲图8 商代晚期 皿方罍 1919年出土 姚叔来、卢芹斋、包尔禄、日本浅野梅吉、新田栋一等经手收藏 2014年皿方罍器身与器盖身首合一,入藏湖南省博物馆

通运公司开张后,有几个“仪古斋”中的学徒也到公司帮忙,公司职员们也就跟着这几个学徒一起称呼我曾祖父为“先生”,相当于现在“老师”的意思。不久,张静江的妻弟姚叔来也加入到公司中,因为他是老板的亲戚并有意栽培,所以正式地拜我曾祖父为“先生”。我曾祖父的主要工作是看东西和掌握价格。公司里员工有不少,所以具体事情只要吩咐下去就可以了,不用自己动手。

据我祖父说,管复初的文笔很好,担任相当于秘书这样的角色,平时生意上来往书信账目都是由他负责。替通运公司做过事的还有李文卿。关于李文卿还发生过一件惊险的事情,他家有个蛮大的水晶球,干净无杂质,他很喜欢,所以放在卧室里向阳的地方。哪知道有一天家里没人的时候,卧室着火了,辛亏佣人发现得早,只烧掉一床被子,没有酿成大祸。事后大家议论,很能是水晶球的聚光作用,正好聚焦到床上,把被子点着了。

▲图9 宋代哥窑葵花口盘 姚叔来(姚昌復)旧藏 美国斯蒂芬.琼肯三世(Stephen Junkunc III )递藏 临宇山人收藏 2004年纽约佳士得中国瓷器拍卖图录封面

▲图10 良渚 人面纹三节玉琮 高10.4、寬13.9、厚13.9 厘米;孔徑6.3 厘米 Charles Lang Freer (1854-1919), purchased from Li Wenqing(李文卿 上海 ca. 1869 - 1931), in New York, in 1917。李文卿经手 查爾斯·蘭·佛利爾贈送 美国佛利尔博物馆藏

▲图11 良渚 人面纹单节琮 高4.5、寬7.2、厚7.2厘米;孔徑5.9厘米 Charles Lang Freer (1854-1919), purchased from Li Wenqing(李文卿 上海 ca. 1869 - 1931 ), in New York, in 1916 李文卿经手 查爾斯·蘭·佛利爾贈送 美国佛利尔博物馆藏

上海通运古玩公司的开张,可以说是向西方大规模出口中国古董的开端。公司开始时,我曾祖父会经常查看国外反馈过来的销售价格,研究国外的销售状况,以便对进货价进行调正。通运公司财力雄厚,人员也多,不久后便能左右整个古玩市场的价格,处于一种垄断地位,全国各地的古玩流到上海,然后运到海外。

我祖父很多年后回忆说,他见过通运公司那些画人物故事的康熙五彩棒槌瓶、灯笼尊着实精彩,大都陆续飘洋过海去了国外。当然普通货更多,货多的时候,那些瓶瓶罐罐从店堂深处一排排一直排到外面马路街沿上。这些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包装箱,成批运往海外。我特地问了下当年的收购价格,祖父回忆只能讲出个大概,那些康熙青花、雍正粉彩以及所谓大明彩的民窑罐子大多数失盖,画得普通的大约五、六元,画的好的大约七、八元,但带有原盖的要贵不少,价格至少能翻倍。

▲图12 元代 白瓷观音塑像 通运公司经手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通运公司的员工开始都是为张老板做事,等熟悉了业务,摸清了赚钱门道之后,他们就纷纷给自己赚钱了。独立的独立,搞自留地的搞自留地。来远公司和通运公司之间有业务往来,情况比较复杂。作为旁观者,我祖父也说不清楚其中的内情。那个年代并没有“利益冲突”这么一说,我曾祖父的仪古斋也继续开着。

仪古斋中的学徒也会搞各种小动作来赚取外快,典型的即所谓“飞过海”。有一天,龙飞马车行的大班,一个洋人突然来访,那是一个衣着光鲜,态度略带傲慢的绅士。进门摆出一件康熙青花月影梅凤尾尊,问:“朱先生,你看看这瓶是你店里的东西吗?”曾祖父说:“不是。”洋人又说:“这是你的学徒卖给我的,三千元大洋,你知道这件事吗?”曾祖父回答到:“不知道,但按规矩,他收来的东西是应该卖给店里的。”洋人说:“这个人品行不好,不老实。”说罢,登车而去。

▲图13 良渚 兽纹玉手环 高1.3、直徑9.9厘米;孔徑6.1厘米 Charles Lang Freer (1854-1919), purchased from Tonying and Company, New York in 1917 通运公司经手 佛利尔博物馆藏

还有一个姓朱的学徒更厉害,没满师就出走了。一天,有人来说,看见这小哥在戏院里看戏,左右两边各坐一个美女作陪,好家伙,原来他搞到一只康熙墨地五彩大瓶,卖了一万大洋,从此就不愿意继续当学徒,而是尽情享乐去了。清末民初时,福州路一带集中了很多书铺、报社、茶楼、妓院等,热闹非凡。

▲图14 清末上海福州路(青莲阁为清末民初上海著名茶楼,今外文书店址。据不完全统计,宣统元年上海有茶楼64家,到民国八年达164家)

民国初年,著名的龙泉窑窑址刚被发现,那时候叫余杭窑。因为以前这类宋瓷很少见,基本上只有王公贵族才能拥有,所以买卖差价很大,通运公司在这上面也赚了不少钱。有一次,两个学徒带了大概一两千元去浙江收货,打电报回来说钱不够,上海汇过去一笔,说还不够,又加一笔。原因竟然是,师兄好赌,到乡下开赌台,结果手气不佳,总是赔钱。当第三笔汇过去的钱输掉大半的时候,师弟开始害怕了,所以他们俩就用余下的钱收了点货回上海交差。我曾祖父疑惑问:“怎么才这么点东西啊?”他们回答:“乡下货也贵啊。”即便如此,通运公司最终还是赚了钱。古玩毕竟是不可再生的东西,没过几年,货源数量和质量就呈下降趋势。有人也曾建议搞一些石佛头之类的东西,但我曾祖父朱友樵认为敲菩萨头是“罪过的事情”,不愿参与。

▲图15 卢芹斋经手艺术品图录

▲图16 商晚期青铜兽面纹斝 卢芹斋旧藏 菲利普斯递藏 西泠印社2014年秋拍 成交价:RMB954.5万

后来通运公司还兼营玉器制作,雇佣一些师傅在棋盘街里加工各种玉料。有一年夏天,某师傅加工一件硕大的水晶瓶,眼看就快完成了,瓶子一端吊在天顶上,另一端由师傅双手捧着用砣车慢慢磨细。 天气炎热,师傅嘴里含了支冰棍吐进吐出,不料想一不小心,那根冰棍从嘴里滑落出来,正好砸在水晶瓶的肚子上,瓶子裂了,师傅知道赔不起,于是放下瓶子假装去上洗手间,悄悄地不辞而别了。

还有一次,曾祖父听了别人的建议,以一万大洋的价格买了一块翡翠原石。在民国初年,这是很大一笔资金。谁知切开一看,雪雪白,这下公司损失大了,我曾祖父有责任的。我祖父记得他爹爹回到家里,连饭都吃不下了。过几天,手下人来说,边上再切看到绿色了,有苗头啦。最后,总算是吉人天相,切出两条碧绿的玻璃种,镶成一个项圈。据说被老板张静江带到美国去卖了十几万美金,大大地赚了一笔。不过经过这么一次折腾,我曾祖父朱友樵就再也不敢用公司资金冒险赌这么贵的翡翠原石了。

▲图17 通运公司在纽约使用的名片

一九一三年,通运公司因涉徐宝山案受到了点牵连,袁世凯手下的军阀徐宝山喜欢古董,被陈英士(即陈其美)安排的人以送古董的名义,安了个炸弹炸死了。据说那件古董是通运公司的一支美人霁瓶子。租界上巡捕房几次三番过来调查问话,最后查无实据也就不了了之了。

▲图18 扬州徐园(原徐宝山祠堂) 徐宝山原是出没于长江沿岸的江湖盐匪。1912年元旦,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徐宝山被任命为第二军上将军长,所属部队多达两万人众。一时间,成为国内仅次于黎元洪的第二号“辛亥红人”,后叛变革命,拥护袁世凯。

引述蒋顺兴所著的《徐宝山生平》:“一九一三年春天,他(徐宝山)想买一个所谓美人醉的花瓶,古董商吴幕贤徐宝山是多年的宾主,情谊极厚。徐派吴及艾玉才携款赴沪购买。吴、艾察访到某商人有此花瓶,即写信给徐。吴将信交茶房寄送,茶房却遗丢在茶桌上,而被沪军都督陈其美的侦探窃走。

陈其美便乘机设计除掉徐宝山。他命爆破专家黄复生设计了“花瓶炸弹”,这颗炸弹装在一只木盒内伪装成古董。派一个操渐江口音的少年送到扬州,同时带着一封吴写给徐宝山的信……传事人即将“花瓶”交给徐的差弁高镇清,高便放在徐书室内。次日早八时,徐入室看见花瓶,便命差弁高镇清王得林开盒。王以盒内为珍贵之品,手不敢用力。徐即吡其靠边站,自己与高镇清同开木盒。徐开盒子时因担心盒动而瓶受损伤,即以腹部抵之。谁知,一开盒烟焰发,弹炸。徐穿肠洞腹,血肉横飞,当即毙命。”很多事情的发生都会有些内在的因果关系。我猜想正是由于陈英士在通运公司躲过几个月,对古玩生意有些了解,所以才会想出“美人醉瓶炸弹”这样的主意。

我曾祖父是纯粹的商人,不介入政治。但他知道,公司赚的钱大部分都用来“支援中山先生革命”的,这里指的是二次革命。上海通运古玩公司是何时散伙的我祖父也说不太清楚,我最近读了一下张静江传,纯属猜测,比较可能的时段是一九一八到一九二零年间。我祖父说,此后老板张静江另外找到了挣大钱的门道,那就是搞证券交易所。

张静江家族通过开办通运公司,大举进入古玩行业的同时,我曾祖父也“借重”张家的门路开办了“裕和”绸缎店,还在土山湾搞了个铁厂。通运古玩公司结束之后,我曾祖父在交通路上的老店“仪古斋”还开着,但我曾祖父平时不常去。因为以往通运公司的收购价比别人公道,所以不少人仍旧希望将手中的古董卖给我曾祖父。这些人往往不去仪古斋,而是直接找到嵩山路家里来。由于来求售的客人太频繁了,我曾祖父就让账房在门口贴个告示:“请大家每天上午十一点来。”

▲图19 清康熙 豇豆红釉印泥盒 龚心钊旧藏 2013年香港宝港拍卖

▲图20 龚心钊旧藏康熙豇豆红印泥盒之龚心钊题记

据我祖父的回忆:客厅中放两张八仙桌,几乎每天上午都有客人来,少的时候桌子上四、五样东西,多的时候两张桌子放得满满当当的。我曾祖父吃过早饭,由帐房先生陪着出来,招呼大家一声。一般熟客会尊称我曾祖父“六先生”。我曾祖父会用一支墨笔,在他想要的东西上逐个写上价钱,绕着这两张桌子走一圈后,自己就回房间去了,余下的事情交给帐房先生处理。客人愿意卖的,帐房当场付钱,个别不愿意的,东西就拿回。当然,帐房先生有一定的自主权,比较好的东西客人如果想多要点价,帐房先生会适当添一点。

我曾祖父在通运公司掌管古玩业务的那些年,工作压力很大,为了挣钱操劳过度,所以未老先衰,五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像七八十岁的老人。我祖父说,在国民党开始北伐的那年(1926年左右),我曾祖父只有五十五岁就去世了。办丧事时,张静江的兄弟作为代表出席(张静江本人不可能来,北伐时他自己父亲去世他都没有去料理)。张家那位兄弟问我祖父,有没有读过当天的字林西报,据说上面登了一则英文消息,大意是说有个做古董生意的老人近日去世之类的话。

我曾祖父去世时,我的祖父还很年轻,那时他喜爱新潮事物,对古董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他一方面守着“裕和”绸布店,一方面把家里的古玩托表兄董汝林(读音)渐渐售出(董的古玩店叫“石林山房”),记得有一件郎窑红观音尊,卖了六百或八百元。后来他重新开始从事古玩生意,解放后又进入上海文物商店工作,那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我曾经买过一本褚德彝(号礼堂)的《竹人续录》。我祖父翻到“竹尊宦竹刻脞语”篇中的一段指给我看:“余在石林山房见一竹制妇人像,以布帕裹首,跨一鹿,衣折极简古,鹿足趾刻“蒋仁”二楷书,与平日墨迹相类。”祖父说这件东西他也在石林山房见过,这是褚礼堂和表兄一起搞的名堂,相当于现在的一条小广告。

“仪古斋”一样,“石林山房”也慢慢湮没于历史中,近年来,我一直在留意关于通运公司以及我曾祖父朱友樵“仪古斋”的相关资料,但由于目前发现的资料稀少,我所知道的仅仅是一鳞半爪。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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